仙缘四渡(54)
可爱的季影神君喝着酒,为其斟酒的天天对着我眼珠子斜了斜,我却不知她这斜斜是为的哪般,便也只得莫名将她望着。
“你这丫头倒真是笨的很,”季影咧嘴笑了笑,点着我的脑袋道:“你家主子让你下去。”
我家主子?
看他这神情,似乎指的是天天。我却很迷惘,虽然天天与我感情好,却也不是我的主子呀。我本想辩上几句,却忽而想起房中那熏香炉子没有盖上,烟气定然四散地厉害了,聆月说过这炉子的烟气极是宝贵,可助我上万年修为,若是浪费了可就抑郁了不是?
想到这里,便再顾不得其他,与他俩匆匆道了别。
熏香炉子承认并不是个真正的熏香炉子,而是一个青花白瓷的一人高的大壶,内里盛了好些仙雾气泽,聆月说这是为我从幻海取回来的印灵之气,须得重新回到我的体内,保我平安,只是这印灵经数万年修炼,已然气势磅礴,难以被我尽数吸入,故而做了这么个大壶,放于室中,我则日夜吸取,直至消弭。聆月的话我自是相信,却觉得吸入这么一大壶的气泽对于我这并不算大的肚子确然十分艰难,每每看到那大壶,便也只得在心中默念,修为修为,我要修为,这壶里装的就是修为,我吃吃吃,我喝喝喝,我吸吸吸……
近日里聆月不在,我晚上每每难以成眠,白日里便极易困倦,我在房中吸了半日,便有些神思浑然,默默的又入了梦乡……
浪涛声声的幻海,窗明几净的小屋,明媚旖旎的朝霞。
小屋门外,聆月雪袂飘飞,神思静默。他看了一眼远方的烟霞,回过头来对我道:“时辰不早
,我这便走了,你须得照顾好自己,我给你的东西要收好,切莫给了他人,知道么?”
我拉着他的手,低着头看着脚尖,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来抬眸对他笑道:“嗯,我知道。你要快去快回哦!”
他的眸光沉寂又汹涌,映着我硬装出来的笑脸,星芒闪动。
他抬起手来轻触我的脸颊,半晌,靠近来在我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尔后亦对我笑道:“你快点回屋去吧,那些救上来的小鱼可能已经醒了呢!”
“嗯。”
我点了点头,就见他转身离去。
又是那个烟霞下雪白的背影,又是那阵袭向四肢百骸的疼痛,我又倏然惊醒。
摸摸脑门的细汗,捶了捶趴着壶上僵硬了的身子,我从青花白瓷上直起身来,靠了近旁的椅子坐了,心中空空荡荡。
这个梦,自从聆月走后就不断地重复,重复,重复地让我有些心惊。
我很想知道五万年前的离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梦境却犹如被截了一半的话本子,再没了后来的情节发展,让我很是抑郁兼揪心。我前几日还日日盼着能在梦里知道后来的情景,现下也不再奢望了。虽然我并不好奇清清的故事,但是在我日益感觉到我自己就是清清的情况下,在我这梦里已经给我讲了一半的清清的故事的情况下,我也免不得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这就仿佛一个老人家,回忆起过去的峥嵘往事,却在紧要关头忽然忘记了自己当年有没有得到那个奖赏,实是件万分纠结的事儿。我本想去问问夜桑,想来他定是知情的,但是他却已然回了幻海处理水务去了,我便也只得巴望着聆月早些回来为我解惑。
望着偏殿的屋顶,我神思怅然的当头,忽见上头挂了一个人影,生生吓了我一个大跳。
“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我摸了摸胸口,嗯,还好,心还稳稳当当在里头盛着。这便看着现出身形来的季影神君道:“我这小丫头在想什么,神君却未必真关心吧?神君在公主处蹭吃蹭喝,竟也舍得下桌了?”
跳下屋顶的季影做到我旁边,摸了杯茶喝,抱怨了几句九旭宫的饭菜太过油腻了,唇角弯着笑,道:“看你这形容,你这小丫头莫不是在思春吧?”
思春,我看过许多话本子,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错,我是在思念。”我很郑重其事。
“哼哼,我们太子真是魅力无限。”
他那鼻子里哼出来的几个音符,显然,还处在聆月之事害的堇色下了界继而害得季影没了混吃之地的郁闷事儿上。
季影对
堇色是个什么心,对聆月又是个什么心,于我本没什么干系,然而现下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总觉得聆月因为这事儿而不受季影待见真真是极为冤枉的,也就不能如往常般淡定,细想一会儿对季影凉凉道:“神君与花神交好,花神下界神君挂念自然很合情理,可是这却不关聆月君什么事儿啊。聆月君并没得花神所偷的净露丹,因忙于麒麟族叛乱甚至根本不知道花境之事,季影神君要将此事归咎于聆月君,岂不是太过荒唐了?”
我这话说得并不太留情面,然而季影却也并未有生气的迹象,反而又笑着点我的脑袋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会护着聆月呢。虽说此事与聆月无关,却终究因他而起。啧啧,说来说去,也只怪咱们太子殿下那张脸,太迷惑众神仙了。”
嗯,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他见我这心有戚戚焉的神情,问道:“你家主子也与你一般思慕聆月君吧?”
我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这话很是无理。遂正了神色道:“天天来这里是为了探望我,怎会思慕聆月君?再说我也没有思慕聆月君。”
“哦?”他歪着头,放下了杯子,饶有兴味道:“你一个小丫头,云纨怎会为你特特从幻海到这九重天上?而且云纨跟我说,聆月君是为了她修这九旭宫的,他俩在此早已是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