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四渡(42)
我极不情愿地下了地,整了整睡乱了的衣服,与聆月相对坐在了书房中的除书案外的另一个檀木圆桌子边上。对着圆桌子,我有些困惑,因为上次来时仿佛并没有它。难道是聆月为了我那奇异无比的饭点而特别设下的?呃……
待到我看到来送膳食的仙娥时,稍稍吃了一惊。
一袭红衣,眉目娇美,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不就是幻海边上遇到的锦鲤族族长的女儿,槿颜娘娘的表亲,擅长养生之术的流纹姑娘么?
那身红衣比之上次见到的要薄上了许多,连着白皙的皮肤都若隐若现,腰肢柔得不似锦鲤而似水蛇。当然,如果我见识再多一点的话,我会知道用婀娜多姿、体态撩人来形容。至于容颜,并没太大改变,只不过唇色更红了些,仿佛擦了什么油水状的东西。当然,没见识的我并不知道口红这回事儿。我想变化最大的,便是那对眼睛了,上次没甚注意,这次这双眼睛我看着感觉无比的水灵,睫毛眨呀眨的仿佛能说话一般,真真是有趣的紧。
r> 这厢我将流纹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厢聆月却头也没抬,指了指桌面道:“放这里。你先退下吧!”
流纹顿了顿,依言放下了摆了饭菜的盘子,娇柔地问道:“君上,让流纹来服侍你用膳吧!”说着,纤纤玉手就自发自得将那盘子上的瓷碟子端下来放到桌上。
聆月又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本君并不需你服侍。”
同上次一样,流纹丝毫不为他的冷淡而动摇,仍是笑的娇俏可人,道:“君上日理万机,一些小事自然得由我们来服侍着,才能养足精神处理正事。您居于九旭宫日久,流纹未能尽到责任,如今君上到了凌栖宫,流纹能做便要尽量做到最好的。”这流纹仍是长篇大论的,边论边给聆月盛了碗汤,恭恭敬敬又温温顺顺地送到他面前。
聆月终于抬了头,对着流纹,面无表情,道:“你可知本君的书房是不允顺便出入的?即使是送膳也有特定之人,你这番乱闯进来,已经违反了我凌栖宫的规矩!你现在自去领罚。下去吧。”
美人愣了愣,目中悲切又哀婉,半晌,终是扶了扶身子道:“君上恕罪!槿颜姐姐并未告知流纹这一层,只是央了流纹来服侍君上……”
我心里暗暗感叹,这槿颜确是个不错的女子。与夫君斗气之时,还时时想着让其他人代替自己来伺候夫君,真是不错。
聆月眉间已经有了不耐之色,我看着就要凉却的饭菜,也很不耐了,听见他冷冷斥道:“本君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
眼睛已经啪啪掉下几滴泪的流纹又默了半晌,终于挪着步子下去了。
我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红衣消失在眼前,我才飞快转过头来,迅猛地拿起筷子吃东西。
聆月将他面前的汤推到了我的跟前,我眯着眼睛十分舒爽地灌下去一大口。这才发现,唯一的一副碗筷被我占了。
停下了夹菜的动作,我抬头问道:“为何不叫两副碗筷呢?”
他看着我的眼中满是柔光,仿佛星空耀目,完全不似方才冷斥流纹的形貌。只见他又将摆着他面前的菜一盘一盘全数挪到我的跟前,道:“我晚膳已然用过。当时见你睡得很沉,便没叫你。”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了头吃饭。这厮说许多话的神情都是一个样儿,实在辨不明说的是真是假。算了,辨不明就不辩了。
然而,吃着吃着,我便感觉不对劲儿了。
脑子先是晕了一晕,眼前的四个碟子生生裂成了无数个,方才还分明无比红是红绿是绿的菜色全混在了一起,我揉了揉脑袋,更是眼前模糊,天地旋转,继而周身发热,
喉咙发干,身体里仿佛升腾出一把烈火来,烧的我肌肤热烫,脑筋混沌……
“怎么回事?”
我在混混沌沌中听到聆月焦急的声音,然后感到他走过来抱住了我,甫一触及他的身体,心里的这把火便烧的愈发旺盛,全身像有意识一样得死死抓住他的衣衫,我努力抱紧他,难耐地喘气□着,无意识地寻觅他身体的微冷之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双手乱抓乱扯,终于触及到他略微清凉的肌肤。我辩不清自己抓着的是哪一处,只是拼了命的往那里贴,想要将这难耐的燥热浇灭……
待到我意识清醒之时,眼前是近在咫尺的聆月君的脸。百年如一日的好看的脸上,泛着淡淡倦色,眉心微蹙,唇色略白。
我吓了一跳,猛的坐起身子来一看,发现自己正与聆月双双睡在同一张床上。这张床千工拔步,雕花精美,宽敞气派,不是九旭宫中我常睡的那张床。
“你醒了?”
聆月看我一脸茫然,却瞬间一喜。不知为何,我这颗往日里总对他的神情琢磨不透的脑袋此刻却福至心灵地觉得他这是见我醒来所以感到高兴。
眼前这位地位不知比我高去多少重天的,四海八荒众神景仰的太子殿下,对我,这么一条名不见经传的雀鲷,如此关切备至。这个事实,让我又一阵惶惶然。
他披衣下了床,边坐到房中桌边的椅子上,随手倒了杯茶,边说道:“流纹太过放肆,竟敢在我的饭食里下药。你是被我牵累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运功将药力驱除。”
我虽然脑子略微混沌,但仍是辨得出他这话中的愠怒。揉了揉额角,又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我俩此番是回了凌栖宫,流纹给聆月送了膳食,聆月又给了我。
唔,我果然是被牵累了。只是,很奇怪,流纹不是仰慕聆月君么?怎么会给他下了如此让人难受的药?而且那毒药发作的感觉,真是奇怪的紧,更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