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龄闻言走上前来，朝白云飞深深行了一礼：“回弟的事，还要劳白元帅费心了。”

白云飞赶紧搀起，笑道：“哎，你这老头，顾回是你的兄弟，难道就不是我的兄弟么？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厚此薄彼了，我可是要吃醋的。”

张子龄笑：“我知道白元帅不是小量之人。”

白云飞笑笑，负手而立，正色道：“这些天我已暗中寻查，无奈顾兄弟的行踪竟是无人知晓。如果我没猜错，他必是跟‘八方动’联络时出的纰漏。但‘八方动’行事向来隐秘，在官府也没有任何报备，我们从官道根本查不到……”

“那怎么办？”张子龄急了。

白云飞叹气：“这事恐怕只能陛下亲自出马了。”

每个朝代都有一个情报组织，负责暗中刺探朝中文武的私生活，以及掌握边界其他各国的动作。这样的情报组织，一般都直接授命于天子，为天子巡狩国家内外。但是，乌国的这个情报组织，除了授命于天子，也同时听命于右相顾回。

当年，顾回二十岁高中状元，被破格升为右相，昭明帝请他去皇宫赴宴时就亲自将一枚钥匙交到他手里，笑：“从此，朕的‘八方动’就由你管理吧。”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动容。要知道，‘八方动’是乌国最机密的情报组织，不止掌握着国家内外的机密，甚至连文武百官的隐私也掌握在内，这是天子遍布全国的眼线，也是他安枕龙榻的定心丸，从来没有让臣子管理的道理。

然而，昭明帝就是如此。他只是拍拍顾回的手：“朕相信你。”

正是那一句相信，让顾回从此尽心尽力，带领着‘八方动’查出了无数贪污腐败，并将他们都绳之以法，以至于这个“墨相”还有一个称号，叫“铁相”，因为这个笑意如春风的年轻丞相，对待官场黑暗，竟有着铁血手腕。

如今，顾回失踪。昭明帝只能再度亲自造访“八方动”。

然而，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在出事之前，顾回出动“八方动”，查了三个人。

而这三个人，都是昭明帝最亲近的人。

查询的结果，已然跟顾回一起失踪。昭明帝握着纸笺上三个人的名字，陷入了沉思。尤其是其中一个名字——白云飞。

钟粹宫。

昭明帝正在吃着丽妃做的芝麻汤圆。

“甜么？”丽妃笑着问，脸颊的酒窝绽放如花。

昭明帝笑笑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比汤圆更甜。”

“讨厌。”丽妃拨开他的手，娇笑。

“哪里讨厌？”昭明帝凑近，笑看丽妃的眼睛。

甜儿缩了缩脖子，笑得更甜了。

“对了……”昭明帝似不经意想起一件事，“最近朝中有人说白云飞密谋造反。”

丽妃身子一震，继而又恢复甜甜的笑容。

昭明帝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吃汤圆：“唉，当个皇帝真麻烦。臣子太差吧担心江山不保，臣子太强吧又担心功高盖主。”

“难道陛下也怀疑白元帅有谋反之心？”丽妃试探着问。

“朕怀不怀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谋反。”这句话，意味深长。

丽妃的脸色再度变了变，沉吟半晌，才小心道：“陛下……臣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昭明帝笑看丽妃，“什么事？”

丽妃期期艾艾，终于，道：“臣妾有次半夜起来，刚巧远远撞见两个人影，他们在皇城屋顶上，不知谈论些什么。当时离得远看不真切，但臣妾见其中一人是黑衣，另一人是白衣，那个白衣的，就是白元帅。”

握着汤匙的手一抖。昭明帝回头：“哦？你确定是白元帅？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若说别人还可能看错，但白元帅的风采，让人过目不忘，绝不可能认错。”

“噢……”昭明帝沉思半晌，突然笑，“爱妃的意思是白元帅长得俊俏，让你念念不忘？”

“哎呀，陛下你……”丽妃捂脸。

☆、生死陪

密道里。

顾回已经饿得有气无力，背却依然挺着，只是紧闭着眼的脸苍白得让人不忍看。舒飞羽不由得赞叹：若乌国都是这样的人物，离国根本无孔可入。

说实话，舒飞羽对这样的人是佩服的。起码，顾回那种纤尘不染的气度，是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只是，各为其主，若不能用之，就只能毁之。这，是他们两个的宿命。

舒飞羽拎起一只烤山鸡，诚心对顾回道：“再不吃你会撑不下去的。”

顾回睁开眼，瞥了瞥，继续闭上。

这个世上，没有不需要回报的午餐。

舒飞羽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你这样的人才，一百年恐怕出不了几个，若为了自己那点偏执，自毁身体，岂不是暴殄天物？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所谓的忠，其实是不孝……”

“呀，好能言善辩的一张嘴。”随着一声娇笑，一个人影从密室门后闪出。

顾回一震，这个声音……

他睁开眼睛：来人正是楼心月。

楼心月的眼光一接触到顾回，就痴了。此时的顾回，苍白单薄得如同一朵玉兰花，虚弱，却依然美得像梦。

楼心月伸出手，心疼地想触摸顾回的脸庞。舒飞羽却亮了剑：“姑娘当在下是死的么？”

楼心月看向舒飞羽，这次却没有开玩笑的闲情，而是凌厉地看着他：“是你把他弄成这样的？”

“不错。”

“好！”楼心月甩出袖间红绸，直袭舒飞羽，“给我去死！”

她的眼神凌厉如电，身法更迅捷如电，以红绫为剑，亦柔亦刚，直欺舒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