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坤宁(45)
不管世事怎么变迁,母子依旧是母子,兄妹依旧是兄妹。物是人非的,只会是情人。
正想着,淑妃突然捂着心口一阵干呕。
众人皆惊。
丽妃拍着她的背,关切地问:“妹妹怎么了?”
淑妃抬起头,掩嘴道:“没事。”
“怕是天冷受了风寒。”无双太后也关切地道,“来人呐,去请颜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母后。”淑妃制止,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喊太医。儿臣只是……有了身孕。”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淑妃含笑低下头:“颜御医昨晚给儿臣把的脉,是……喜脉。”
“哎呀这真是菩萨保佑!”无双太后高兴得双手合十,“我乌家又要添丁了……”
吟香公主也离席过来,蹲下来摸着淑妃的肚子:“哎呀淑妃嫂嫂也怀孕了,太好了,我以后有好多侄儿玩了!”
“胡闹!”无双天后笑斥,“侄儿哪里是用来给你玩的。”
吟香公主笑嘻嘻低下头,却嘟着嘴嘀咕:“可以顺便玩嘛。”
“谁敢玩朕的皇儿!”昭明帝也起身。
家宴上,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只是对华后而言,却再没有当初家的感觉了。
相反,她觉得很虚、很远、很……淡漠。
倦倦的,突然开始想念父亲。甚至,开始想念家里的老管家,和经常陪自己的护院夏洛殃。
那是,家。
☆、飞来祸
时间飞逝,转眼华后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肚子也渐渐挺得如一座小山,昭明帝常笑她是大乌龟,只是龟壳长到了前面。
是的,昭明帝经常来看她,也因为怕她弯腰而给她整理过鞋子,捡过手帕。只是,她怀孕期间不能行夫妻之礼,所以他多是在丽妃处过夜。因为淑妃也怀了孕。
对于这些,华后早已不会再说什么了。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她说说就可以改变的。
只是,不说不代表不介意。
相反,她很介意。
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躺在其他女人身边,心就好痛。
她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是不是傻了?才会想要所谓的“天下无双”!
明明很清楚,看得比谁都透啊。明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明明知道自己该做的,不是像一个无知少女一样整天想着那个关于唯一的承诺。可是,竟还是忍不住去奢望,忍不住去吃醋,忍不住去伤心……为什么,总执拗于那一个“唯一”?
老天啊,是我错,他错,还是你错?如果你只给我一个注定要与人分享的丈夫,为什么一开始要让我尝到独宠的滋味?如果他做不到这种纯粹,当时为何要给出“天下无双”的承诺?
如果,我一直喝的是清水,我会习惯至甘之如饴。可是,你偏偏让我尝到了肉汤的滋味,又如何能要求我在喝了两年的肉汤后,甘心去喝那一碗寡淡无味的清水?
冬日的午夜,很冷。
怀孕后浮肿的脚本就有些麻木,在冰冷的冬夜尤其不舒服。
华后一边捱着身子揉着腿,一边任泪水流了一脸。他,如今正在另一个女子身边吧?
热热的泪从眼里溢出,缓缓爬过脸颊,还没至下巴,便已冷得像冰。
今年的十二月,依然呵气成冰,只是再无他暖暖的拥抱。
去年冬天,她说手冷,他便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她说脸也冷,他就将她的手放在腿间,然后用温暖的掌心捂着她的脸;她笑,说心也冷……昭明帝撇撇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问:“嘴巴冷不冷?”
“不冷。”
“哦?是么?”他斜睨她,嘴角歪了歪,坏坏一笑,倾身俯下……
往事,不堪回首。
罢罢罢,夜深莫独坐,独坐忆华年。天不早,还是早点洗洗上床吧。
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起身准备去洗漱,却感到肚中一阵绞痛。
“啊!”她痛呼,勉力按住桌子,才没摔倒。
“呃
——”肚中越来越痛,华后忍不住呻吟。
门外的宫女推门进来,大惊:“皇后娘娘……”
华后紧紧捂着肚子:“呃——好痛!”
宫女们吓呆了。
华后痛得脸白如纸。她低下头,发现下衣竟渗出一片殷红……流血了!她痛喊:“快叫太医!”
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过来扶住她,有人赶紧跑去叫太医。
华后垂在宫女的胳膊里,痛得眼泪直流。她已经能清楚感觉到有一股液体从腿间流下,伴着肚中难以忍受的绞痛。她紧紧抓着宫女的胳膊,呻吟着,眼泪流了一脸……此刻的她,不是一个九天之上的皇后,只是一个又痛又惊慌的无助女人……心中,浓浓的委屈与悲凉涌上……昭明,你在哪里?在这个时候,你在哪里?
我好怕……
疼痛与挣扎。
无助与孤独。
惶恐与伤心。
人来人往,喧嚣嘈杂,各种人声,与无边的痛……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华后醒来的时候,只有昭明帝一个人在身旁,握着她的手。
“你醒啦!”一看到她醒来,昭明帝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便放出了光彩。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他握着她的手,由衷高兴得像个孩子。
华后看着床边的昭明,打量着四周,看看自己,再仔细扫视着床上,终于,她开口,声音无力而沙哑:“我的……孩子呢?”
昭明帝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握着她的手:“你醒过来就好。”
闻言,华后眼睛一跳:“我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