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坤宁(4)
“我恨你!”华月说,声音已哽
咽。
说完转身跑开。
夏络殃一个人站在后花园里,望着跑远的绿衣身影,沮丧无比。他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她能恢复容貌,不是该高兴的吗?
他发现:他真的想不透这个女子。
☆、容颜难改
庭院里。
一只粉嫩红润的玉手正在给一只猫嘴里塞葱油饼。旁边放着的空碟子已经有好几个,她怀里的那只猫也被撑得“喵喵”直叫。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华月。
月凉如水,长夜无期。她已经不知在院子里坐了多久,也不知喂了多少张葱油饼。终于,她似下定了决心般,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略一思索,叹了口气,拔开塞子,准备倒进池子里。
“你要干什么?”一个声音传来,是她最熟悉的声音。她的手僵住,心一抖,再不知该作何动作。
一个老者走过来,此人精神矍铄,正是华月的父亲华政。
华政从华月手里接过玉瓶,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一手玉瓶一手匕首递到华月面前:“如果你要毁掉药,就拿这把匕首插、进为父的心脏吧。”
“爹!”华月惊得泪光闪动。
“月儿……”华政似乎心有不忍,抚摸着女儿的脸庞,“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还小,把儿女情长看得太重,等你到了为父的年纪,就明白爹的苦心了。你是百鸟之凤,不该跟陆家那小子虚耗青春。更不该为这些小小痴念,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爹……我真的喜欢他。”华月哭了,拉着父亲的袖子,“求求你了,不要让我进宫,我不要嫁给皇帝,我喜欢的是子衿啊。”
华政拍拍女儿的手:“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等你做了皇后,你就不会再想这些了。”
“不!爹,我不要,我喜欢子衿啊。”华月泪如雨下。
“月儿!”华政严肃道,“难道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这次进宫献舞,你必须去!”
华政将手中的玉瓶递给女儿:“络殃说这药十五天便可生效,你好好服用,不许暗中使乱。若半月后你的脸没有好转,为父就死在你面前。”
“爹!”华月痛呼。她知道,父亲说话向来说一不二。
华政再不多言,转身离开。只在跨出庭院的那一刻,他叹了口气:“等你到了爹这个年纪,就明白爹是为了你好。”
也许到了父亲的那个年纪,华月会明白父亲的苦心。但此时的华月,真的明白不了。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名字——陆子衿。
陆子衿是一个才子,也只是一个才子。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顺利考取功名。他闻名于世的,只有满腹才华。据闻,左丞相张子龄和右丞相顾回经常对酒联句,有一次顾回连出七道上联,张子龄无一能对,张老丞相呵呵一笑,便趁着酒兴向全
国征求下联。一时间举国文人都含笑论及此事,却无人能对全这七副对联,直到此事传到陆子衿耳里,他哈哈大笑,饮酒挥毫,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写全七个下联。
要知右相顾回文才盖世,素有“墨相”的雅称,是乌国文人之最。陆子衿能瞬间对出他的七个上联,才子之名便不胫而走了。
自古红颜多爱才。这样一个才子,自然得华月的欢喜。
两人自元宵节花灯会偶遇,便陷入情网再难自拔。
这一年,又是元宵。
华月和陆子衿依旧在花灯会见面,只是华月却没了猜灯谜的雅兴,而是急着等一个答复。
华府现在对华月管得严了,陆子衿更是被列为不得来往之列。此次借着元宵花灯会之名,华月软磨硬泡才磨得父亲答应她出来游玩一晚。是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果然,花灯会向来是文人们卖弄文采的盛会,陆子衿今年同样没有缺席。
找着了陆子衿,华月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建议,等他答复。
陆子衿思忖良久,终是无话。
华月急了:“你倒是说话呀,我时间不多了。”
陆子衿终于开口,却是叹气:“你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吗?”
华月语塞,她等着陆子衿继续说下去。
“且不说私奔是有辱斯文罔顾纲常的做法,也不说此举有损你我的名节,只说私奔后你爹爹会怎么样?皇室又会怎么样?”陆子衿续道,“你爹爹既已跟太后说好要让你进宫献舞,太后又有从你们几人中选后的意思,你现在这样一私奔,后果会如何你想过没有?”
“我知道。”华月烦躁道,“可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不想进宫,不想去做什么皇后,我只爱你啊!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人谁都不想嫁!”
陆子衿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
华月的泪瞬间流了出来。她伏在陆子衿胸口,泪眼朦胧:“我就是喜欢你嘛,只想跟你在一起……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陆子衿拍着华月的肩,声音也已哽咽:“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可是私奔真的不可行。如果私奔了,就算我们在一起,也是见不得人的,更不用说考功名了……”
华月从陆子衿怀中抬起头,目光变得冷冽:“你说什么?”
原来,在他的心里,还是功名最重要。
原来,他并不肯跟她过“见不得人”的日子。他是她的天下,而她,只是他天下的陪衬。
“月儿,你……”陆子衿要来
拉她。
华月却一把把他推开,目光如刀:“你怕我毁了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