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小娘子(166)
身边的凌朝风也醒了,坐起来为她盖被子,责备道:“你现在怎么开始踢被子了,刚成亲那会儿,夜夜蜷缩成一团,纹丝不动。”
小晚痴痴地看着他,想起相公曾对她说,他在成亲前就见过自己,可是小晚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一场梦,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她念叨太多编织出的景象,可她觉得,洗发的少女一定是她,而马上的英俊男子,必是凌朝风。
“相公,我在梦里见到了你。”小晚笑起来,甜甜地说,“相公,我们成亲之前一定是曾经见过的。”
凌朝风笑道:“是你不信,我的确在青岭村外的小河边见过你,你摔在水里,我把你搀扶起来,真的不记得了?”
小晚说:“是溪流,还是河水?不过青岭村外那条河,又浅又窄,是称不上什么河的,白沙河这样的才算。”
这不是值得辩驳的事,小晚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那都不重要了,现在他们在一起,连孩子也要出生了。
凌朝风轻轻伏在小晚的肚子上,一贯严肃的人,笑道:“好像也醒了,在翻腾。”
小晚说:“看样子,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往后你就辛苦了,又要管孩子,又要管我。”
凌朝风靠在床头,将小晚搂在胸前,嗔道:“你听话一些,我管你做什么,难道你和孩子一样。”
小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道:“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在梦里见到你,这样子,我睁着眼睛闭着眼睛,都能看见你。”
凌朝风哭笑不得:“你不厌?”
小晚幸福满足地说:“怎么会厌,我最喜欢我家相公了。”
正文 104 胎梦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转眼已是在冰天雪地的日子。
去年此刻,京城里忙着选秀,忙着预备新君即位,忙着筹办帝后大婚,难得到了今年,终于能在年关将至时,真正歇口气。
就连学堂里的课,也渐渐少了,腊月二十四至年初二,七八天的时间没有课,家里离京城近些的,能打个来回到家里过年,二山这样的,便走不了了。
而眼下才要过腊八,就从白沙镇给寄来好些吃的用的,二山已经吃不完用不完,就拣一些好的,赠给这里的客栈掌柜和伙计。
只是在课堂里,他依旧独来独往,没交什么朋友。
今日,当朝重臣中的重臣,沈哲沈将军来学堂授课,将一众书生带到了冰天雪地的校场,虽然不会强求他们舞刀弄枪,也希望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能拥有强健的体魄。
再者,也要让这些朝廷未来的文臣明白,兵家之道并非野蛮的打打杀杀,一个“和”字,是建立在强大的军队国防之上的。
天寒地冻,雪地中骑马张弓,叫一些体格差些的学生很吃不住,毕振业便是要弱一些。
他是毕丞相唯一的儿子,据说府中长辈将他如珠似宝地抚养长大,虽有天赋的才华,却不像一个男子汉。
不过他本身,却是极要强的,在雪地里摸爬滚打,反而像是得了自由似的,尽情放纵。
沈将军对与这几个世家子弟,自然是熟悉的,与他们稍热情一些说话,旁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那个凌出,名不见经传的人,从乡下小镇来的客栈跑堂,先是得到皇帝的亲自点拨,今日沈将军见他,也是十分和气。
有人听见沈将军对凌出说:“你哥哥身手了得,以一敌百都不在话下,怎么没把你教好?”
哥哥?凌出还有哥哥?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皇帝认得他,而沈将军还认得他的哥哥?
众人从校场归来后,便散了学,所有人身上都被雪水打湿,冻得瑟瑟发抖,毕府的人见公子几乎浑身都湿透了,着急的不行,捧着氅衣暖炉一拥而上,却被他嫌恶地推开了。
家中,毕丞相与夫人正在母亲院中用晚膳,寒汐跑进来说:“奶奶,哥哥回来了。”
祖母命她坐下,嗔道:“女儿家家,总是跑跑跳跳,成何体统。”
不多时,毕振业便进了门,满身湿漉漉的,冻得脸色苍白,这叫祖母的心都碎了,呵斥着下人们,赶紧给少爷收拾。
丞相却冷冷道:“难得你今日像个男人模样了,平日里,我还只当自己养了两个女儿。”
毕振业垂首不语,只见母亲走上前,温柔地说:“别叫老夫人着急,赶紧去洗漱更衣,烤得暖一些了再来,你也不怕把寒气带给了祖母。”
“是。”公子哥儿答应下,闷闷地走了。
他这一走,老母亲便是不依,将毕丞相狠狠训斥:“我统共这一个宝贝孙子,你别总是苛责他,若是把他逼死了,你便连带着我一道收尸,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去见毕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都起身,垂听老夫人训斥,老夫人含泪道:“不知行业那孩子,还活没活着,若是还活着,能在我死之前见他一面,我便了无遗憾。行业若还活着,我何至于如此独独护着振业,又或是你早些为他娶妻成家开枝散叶,他都二十一了,怎么还不给成家,你在等什么?”
一餐饭,变得索然无味,伺候了老太太,众人才退下。
毕丞相独自往书房去,毕夫人领着女儿,来儿子的卧房看看他。
“母亲,我见过行业哥哥吗?”寒汐忽然问道,“我不怎么记得了,可下人们说,我那会儿已经在了。”
“他失踪的时候,你已经三岁了,小时候也曾在一起玩耍。”毕夫人神情淡漠地说,“算是见过,不过你太小了,必定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