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147)
“那日皇后娘娘携太子殿下游园,膳房正巧在做乳花点心,太子闹着要吃,恰逢娘娘心情好,便跟着一起来了,这该是那时落下的。”元容半躺在榻上让太医号脉,外边是宫人惧怕的抽泣,断断续续的说道着玉佩的由来。
“既然那时落下,为何现在还在你手中。”何飞看了眼顾子期,果决开口。
“玉佩是落在暗角处的,难寻了些。”
“这就奇怪了,你口口声声道娘娘是一行人,又怎会把玉佩落到不打眼的地方。”
“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她也是半夜出恭,看到月色下的一抹白,本想着捡了明日交上去,说不定能得个打赏,谁料竟惹来这么一桩祸事,心里是又怕又委屈。
“王太医可否去探探那玉上是否有古怪。”元容收了胳膊,她好不容易拖住顾子期,让他在她殿里看到这物件,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盯着御医,眼眶红的骇人,“我不想放过丝毫。”
“可,但请夫人稍等,容臣去禀陛下。”
“乐衣。”元容开口,“你也一起去,听清楚了。”
“诺。”乐衣行礼应下,才退后两步,请王太医先行。
王太医显后时就在太医院当值,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他须发有些花白,只实话实说的重复了下元容的交代。
顾子期挥挥手,觉得世间万事就是那么巧合,有些东西,做了,就绝不会被时光所掩盖。
鸾凤玉佩带着剧毒,这种毒会随着时间浸入肌肤、血液、骨髓。
王太医有些枯老的手不停地抖着,这是皇后的贴身玉佩,谁敢在这上边做手脚,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他真是给自己找了一条死路走,豆大的汗珠从下巴滑落,他嘴唇紧闭,不发一言。
说不得,说不得啊!
“可是这佩有问题?”乐衣仔细端详着王太医的神色,见他这副噤若寒蝉的表情,便知他看出了些什么。
“但说无妨,朕也想知道。”顾子期靠在椅背上,食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轻敲着扶手,在这个安静的大殿的中,继而狠狠地拍在上面,十分的清晰,“说!”
“玉佩确实有毒。”王太医腿一哆嗦,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掩去时间,只挑了自个知道的,“也的确对子嗣不利,可微臣才疏学浅,只能探明一二,里面究竟还混了些什么,却是不知。”
“陛下。”元容被飞萍搀着,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漆盘中的东西,“妾能否看看,妾不甘心。”
顾子期招招手,飞萍便把人搀了过去,元容当着他的面收手去摸,却一把被人攥住手腕。
“这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顾子期摇摇头,他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这个世间只有她一般。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元容带着哭腔,似又想到了自个的孩子,悲从中来,反倒让顾子期不好再拦她。
玉佩落入元容手中,顾子期打量着她的神情,只见元容脸色由一开始的愤恨渐渐变的有些古怪,她眼睛越睁越大,顾子期感到她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
当下就有些担心,“容儿。”
“这个味道。”元容眼里的晶莹摇摇欲坠,“我闻到过的。”
她这句话,无疑给了殿中所有人一个霹雳,顾子期眉心皱成一团,带着狐疑正色道,“何时?”
“我怀曜儿的时候。”她握着顾子期的手,越攥越紧,似不敢相信,“大嫂身上便是这个味道。”
这段话当然是元容胡编的,她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更没从丞芳身上闻到什么异常,只是她怀曜儿的时候每次见完丞芳都十分烦躁,就跟她怀这胎时嗅到这种香气的感觉一样。
她本就怀疑姜月白从中动了手脚,这会儿玉佩又被证实却有问题,足够让元容赌一把,赌顾子期给审喆的东西,姜月白也有。
这些个算计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元容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动作落在顾子期眼里,有些刺眼又有些让他心疼。
☆、眼里淬毒
午夜,天空黯淡,鸾歌殿只掌了盏微弱的油灯,周围的宫人早已被屏退,审喆安静的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殿里的每一块砖她都数过,每一寸土地她都踏过。她一直贴身佩着的鸾凤玉佩丢了,丢的莫名其妙,她心里难过,难过的恨不得把整座宫殿翻过来。那是顾子期送她的,那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拥有着世间一切名贵的珠宝玉石,唯独爱此物如命。
只因,鸾凤交颈,象征着美好的姻缘,顾子期说他与她是良缘。
元容闯入鸾歌殿的时候已经有些魔怔了,她把玉佩砸向她,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有毒,怎么会有毒呢?审喆想,那可是她夫君赠予她的定情之物啊。
她的指甲狠狠地陷入她的手臂,审喆忽然觉得心口破了一个洞,冷风猛烈地往里灌着,有些她一直坚信的东西在破裂,细柳不停地拉扯着元容,似乎再解释些什么,审喆听不见,也不知道那个脸色苍白如鬼的女子何时离开的。
她派人去请顾子期,一趟又一趟,从日落到天黑,他没有来。
清冷的月光拖着摇曳的树影投射在地面上,审喆慢慢的屈膝抱成一团,她又想到显后当年的一番话:
对男人而言,情爱永远屈居于权力之下。
“母后,我想回家。”
审喆的声音很少这么轻柔,似在呼唤着什么,可是,她哪里还有家,她的家,她的国,早就不在是她的了。
鹤山的消息传到汝城,已经是清晨,顾子期的心情如同这阴郁的天空,老管家果然把药给了月白一份,老人家还不清楚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月白给审喆下药的事情暴露,还在苦口婆心的修书劝顾子期,直言审家与他们安国侯府不共戴天,便是表小姐真对审喆做了什么,也是他怂恿的,真要怪罪便怪罪于他,莫要气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