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泽正跪在地上,往床底下看,他记得戒指就掉在这附近,虽然是订婚戒指,但也很具有纪念意义,得找出来。
这时,景辛走了进来,瞧他这个姿势,上来就是一句:“在为洞房练习吗?”
“……”钟泽直起腰瞅他,心里叹气,算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我在找东西吗?”
“是这个吗?”景辛一摊手,里面是那枚订婚戒指。
“就是它。”钟泽站起来,“原来是你收起来了。”
“不是,是又生成了一个。”
“就是说,其实现在是有两个戒指,另一个在床底?”
景辛点头。
钟泽捏着戒指,沉默须臾问:“你现在能造出生命吗?”
景辛摇头,“其实我见到孙叔的时候,想治好他的退化,可是我失败了。所以那天,我们就算想造出一个你大姐,大概率也只是一个死物。所以看来,我的确只会毁灭。”
“其实,不破坏就是保护了。”钟泽笑着说。
没错,只要景辛不破坏世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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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钟庆坐在桌首,双手交叠,眼神沉静如水,身后是一整面落地窗,外面华灯初上。
他注视着正在走进门的白申宇。
白申宇他下意识地擦了擦手心的汗,尽管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眼前的钟庆,依旧让他心头发紧,“钟董,久仰大名。”
钟庆的语气不带任何波澜:“不是应该叫我‘爸爸’吗?算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白申宇瞳孔微微收缩,语气难掩激动,“果然是真的,我是你的……”
“是的。你是用我制造的孩子之一。你和钟域是异卵双胞胎,后来发现你的基因有一点瑕疵,其实不算大毛病,但还是决定销毁。不过,鹿台灵修会的会长正好想养一个孩子,就叫你出生了。”
白申宇虽然早已心存预感,但真正从钟庆口中听到答案时,心底依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嘴角勉强牵动,露出一丝苦笑:“真是没有温度地回答啊。”
钟庆目光平静如湖,“你见过灵修会会长的样子吧?他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女,这一点你应该能够理解。”
白申宇顿时紧张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膝上的裤子,嗓音有些发颤:“所以……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只是在探索另一种生命形式。”钟庆的声音透着冷静,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实验,“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在意识的世界里拥有一切。他认为,这种缸中脑的形态,更接近神的存在。”
白申宇皱起眉头,声音低沉:“我小时以为灵修会只是一门生意,后来我见到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才意识到它或许有些不同寻常的本事。但随着我了解得越多,反而越来越糊涂了。”
“糊涂就对了。”钟庆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的嘲讽,“如果你们这些中层人员能弄清楚所有的事,那才叫乱套。”
白申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为什么你的小儿子钟泽会成为圣夫?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钟庆缓缓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似乎有意拉长了气氛,随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一开始的候选人并不是他,而是薛逸。不过,随着景辛的成长,我们通过对他的喜好信息进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真正中意的类型并非薛逸,而是钟泽。虽然两人年纪相差几岁,但这并不是问题。”
“可是……钟泽,他怎么可能自愿去当这个候选人?”
钟庆放下酒杯,眼神微冷,语调却依然平静:“为了让他自愿,我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先是找了个叫高友民的家伙,故意让钟泽发现一些集团内的黑幕,然后再给他机会接触到高为民。钟泽的个性倔强,要让他乖乖成为候选人,还真得花点手段。”
“可是……被送去当祭祀候选人的话,他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钟庆语调缓慢地问道,“你是想问我,怎么舍得吗?如果钟泽真的能成功让神降临,那是他的荣幸。不枉我把他制造出来。他确实很优秀,完成得很圆满——带回了神,自己也活了下来。”
“可……可是你怎么知道钟泽一定会在候选人中胜出呢?”
“因为他在胚胎的时候,就经过筛选了,你就是没有通过这个筛选才险些被销毁的。”钟庆停顿片刻,仿佛在斟酌如何回答。最后,他平静地说道:“钟家和谢家,包括灵修会的某些孩子们,他们的精神波动比普通人更有力量。哪怕是残次品……”他的话锋一转,目光淡淡扫过白申宇,“就比如你。哪怕是你,在副会长的攻击下,也没有彻底疯掉。”
白申宇从没想过钟庆会对他有如此直白的评价,微微咬唇。
钟庆将目光移向窗外,因为城市光污染,天幕上只有零星的闪烁。“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今天叫你来,突然和你说了这么多吗?”
白申宇心中警铃大作,“别告诉我是为了让我死个明白。”
“因为很多事已经无所谓了。几天后,景辛就要和钟泽结婚,那一天将是他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一天。而一切,也将在那一天彻底改变。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而在自由的世界,你将成为灵修会的继承人,而钟颜则会继承白虹药业的领导者。至于谢家……原本谢学皓是最有可能继承的,但他已经不在了,呵。”钟庆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现在,我也不知道谁能继承。”
白申宇的嗓音因紧张而变得沙哑,“钟泽结婚那天……到底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