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玉看了看会话之内的闲谈,聊得都是近来修真界的八卦,没有一丝一毫同修炼有关的事情,一点也不像是他们剑修的风格。
可他才懒得去理会这种事,他只是想,若如今苍州之内与人传讯联系已如此便捷,他足不出户便可联系上苍州中的任何人……那他或许可以请宋白川帮忙,为他找一个人。
谢执玉在魔宫时,给自己编了一个合欢宗长老的身份。
此事极易被戳破,师无衍只需同合欢宗求证便知真假,谢执玉得立即想个办法,先将此时瞒过去。
他离开宗门之后,的确见过几名合欢宗,与合欢宗长老略有些交情,只是他那时手中并无传讯玉符,如今玉符内,自然没有那几位道友的标记。
他只能先寻宋白川,问问宋白川能不能帮他联系到其中一名。
【谢执玉:宋师弟?能帮我个忙吗?
宋白川:师兄请说!
谢执玉:你有合欢宗内门长老玉符标记吗?
宋白川:师兄……您问这个做什么?
谢执玉:有些私事。
宋白川:无衍长老好像和合欢宗起了嫌隙,已令我们断了同合欢宗的来往,我本来不该帮您的……
宋白川:可既然是师兄您的请求,我这有几名合欢宗几名长老的传讯标记,待会儿我一并发给您的。
谢执玉:师尊和他们起了嫌隙?
宋白川:无衍长老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合欢宗,可宗门之间总有往来,听闻合欢宗的应宗主近来顺利突破,无衍长老本来还令我们备了贺礼,让我们下个月送过去。
谢执玉:然后呢?
宋白川:昨日自魔宫回来后,无衍长老便将贺礼全丢进了丹房的真火,还令外务堂断了同合欢宗的一切联系。
宋白川:无衍长老还说。
宋白川:往后再有合欢宗弟子登门拜访,一律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谢执玉:……】
哈哈,这件事,不会碰巧和他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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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执玉干了大坏事,谢执玉有些心虚。
宋白川给谢执玉发来了几名合欢宗长老的玉符标记,其中正好便有谢执玉相熟之人,他正琢磨着应当怎么与合欢宗长老提起此事时,却忽然觉察门外似乎有人经过,吓得他立即便将玉符收了起来。
这人的修行远在他之上,因而直到那人故意弄出些声音来提醒他后,他方才有所察觉。
可他今日是在禁闭,门中其馀人不会来此处见他,那此刻在外头的,只可能是师无衍。
谢执玉立即端正坐姿,飞速将乱七八糟的杂物全都塞到被褥中去,而后他便听得自己的房门轻响了一声,似是有人在外轻轻叩了叩门。
谢执玉:“……师尊?”
师无衍:“是我。”
师无衍推开房门,谢执玉又觉得自己盘腿坐在床上也不对劲,噌地一下自那床榻上弹了起来,板板正正在旁站好,小心翼翼问:“师尊来此,有何要事?”
师无衍轻轻将一个白瓷瓶轻轻放在桌上:“送药。”
这回答实在有些出乎谢执玉意料。
他因那百年前莫名生出的魔血,体内魔气四溢,近来总在发作边沿,可他自觉将此事藏得很好,又有血池泡澡魔气入体作为掩饰,师无衍不该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可除了这“病症”外,他已没什么需要吃药的事情了,他心中惶恐不安,只能小心试探,问:“师尊,这是什么药?”
“你入了血池。”师无衍微微垂下眼睫,语调平澹,“而今可是觉得体内灵气迟滞,魔气四行,浑身时有隐痛。”
他所说之症,的确是入血池后方能有的症状,可这同样也是谢执玉体内魔血将要发作时会有的症状,两者皆是入魔,自然不会有多少不同,这倒是令谢执玉忍不住想——若师无衍口中所说的药能够克制血池内带来的魔气,那这药,或许也能暂缓他如今的症状。
反正他已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这药已摆在眼前,他若不吃才算吃亏,谢执玉便直接伸手拿了桌上那瓷瓶,直接将里头的药丸倒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自己嘴里。
这也不知是师无衍从何处寻来的灵丹妙药,谢执玉却当炒豆一股脑吃完了,等他将那瓷瓶放下,见师无衍依旧在看着他,谢执玉清一清嗓子,故意询问:“师尊,我离开宗门多日——”
师无衍答:“恰一百年。”
谢执玉一怔:“什么?”
师无衍已平澹移开了目光,方才那极轻微的一句话,倒像是谢执玉一时听错了。
谢执玉继续往下试探:“这些年……师尊来过我屋中?”
师无衍:“你方离开时,来过。”
谢执玉心中一瞬收紧,紧张不安问:“您……您来我房中做什么?”
师无衍:“找线索。”
谢执玉:“线索?”
师无衍:“寻你去了何处。”
谢执玉:“……”
既是要搜寻线索,必然要仔细将他屋中全都翻上一遍,那他幼时稚嫩不堪的日记,师尊肯定都看见了。
谢执玉的心,彻底凉了。
他不知自己还能再问些什么,师无衍却蹙眉道:“当初你带走了避踪石。”
谢执玉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他幼时那些稚嫩的语句在回荡。
“进你屋中后,我便发觉了。”师无衍轻声道,“既然带了避踪石,搜寻便无用处。”
谢执玉心神恍惚。
师无衍:“所以我只进来看过一眼。”
谢执玉:“……”
谢执玉这才勐地回过神来,几乎觉得自己是在绝境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匆忙问:“师尊没翻过我床头的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