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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222)

作者:耍花枪 阅读记录

“骆将军对旋哥真好。”阿毛恋恋不舍地最后看几眼,将信纸还给师兄。

“他们都是重情义之人,你旋哥也会知恩图报。”班贺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妥善收起来。

接到太后召见的口谕时,班贺刚从军器局回到官署衙门里,可传话的内侍并未说明召见缘由,这让班贺摸不着头脑。

稀里糊涂去见皇帝可以,他是臣子,君召见臣理所应当。可太后向来不管朝政,鲜少召见前朝臣子,更别提他只是个五品的虞衡司郎中,回京后只在过节的时候遥遥见过几面。

一个不管朝政的深宫妇人要见他,班贺不太信是为朝堂正事,这才是麻烦的地方——他能有什么私事传到太后那里去?

师父在世时倒是见过太后几回,过去那么久,太后记不记得两说,但要是为之前的事,早就该召见了。可近来,他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太后召见。

自觉没有什么把柄可让人抓的,班贺定定心神,心怀坦荡地入了宫。

太后华清夷正值不惑之年,丈夫早亡,儿子年纪轻轻便继位,那位朝野之上最为尊贵的女人,面容看起来其实并没有衰老的痕迹。

宫中为其举国上下搜罗养颜圣品,时光荏苒只增添成熟风韵,云鬓如墨,未见岁月留痕。

班贺只在进门那一刻仓促一眼,随后全程俯首躬身,毕恭毕敬,不敢冒犯太后。在内侍的带领下,班贺于太后五步之外站定,跪拜叩首:“微臣拜见太后。”

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平身。班郎中,上前一步。”

班贺站起身,谨慎地向前挪了半步,那女声再次响起:“再上前一步。”

班贺只得再跨出一步:“微臣冒犯了。”

华清夷打量他片刻,只能瞧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得不甚真切,便道:“不必拘礼,抬起头来。”

班贺缓缓抬头,目光却始终向下,避免对视,便听华清夷吩咐道:“福禄,给班郎中赐座。”

内侍很快搬了椅子过来,班贺说了声谢太后,硬着头皮坐下。

顶着太后打量的目光,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没有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吗?

太后迟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极为强烈的目光却将他从头到脚一分一寸、一丝一毫地审视了数遍。

这样不同寻常的氛围之中,茫然令人心生焦灼,班贺只能主动询问,小心翼翼开口:“不知太后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华清夷嗓音仍是悦耳柔和:“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听闻皇帝近来对班郎中青睐有加,时常召见,便起了见见你的心思。想看看,让皇帝另眼相待的臣子什么模样。”

这话说得奇怪,但又似乎只是陈述事实。

班贺摸不准太后的意图,因为皇帝经常召见,所以她也要见见,这算什么理由?

难道,太后是代替皇帝来对臣子施恩?

可也没有这样打量的……班贺越来越糊涂。

华清夷:“我知道你师父是谁,是那位大司空孔芑多,先帝最尊敬的大臣。你如今任工部虞衡司的郎中,也算不负你师父盛名,皇帝对你也格外信任亲近。说起来,皇帝忙于朝政,与我这个母亲都少有话说。”

班贺镇定自若:“陛下孝心天地可鉴,对太后没有再尊敬的了,可见朝政事务的确繁忙。”

“天子朝政繁忙,需要你们这些大臣替他分忧解难,班郎中也辛苦了。”华清夷轻飘飘一眼,身旁宫女立刻上前奉茶,奉到班贺手边。

班贺接过茶:“谢太后。为臣子的替君分忧乃是分内事,谈何辛苦。”

华清夷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该过问朝政,也不想干预君王,少有召见朝中大臣。可也因此不知道皇帝近来忧心或是关心何事。做母亲的,可以不问政事,却不能不了解儿子的心情。今日召你入宫,只是想问,皇帝近来可是有什么喜好?”

原来是为了旁敲侧击,在他这里打听皇帝的消息。

想来即便是太后,对儿子的关切也难以把握尺度,生怕逼迫太紧,如寻常母子没有两样。

班贺心头一松,想也不想,说道:“陛下近来对火铳火炮尤为感兴趣,常去射场练习射击。”

闻言,华清夷秀眉蹙起:“火铳?那样危险的东西,如何能让皇帝碰触?”

说到自己负责的公事上,班贺不能随声附和,据理解释起来:“太后担忧陛下是为母的天性,臣却也要斗胆进言。军器局对火铳进行了改良,生产的鸟嘴铳是当年师父与一个洋人交流所得,极大程度减小炸膛的隐患,只是他来不及呈给先帝便溘然长逝。如今臣将经过检测的火铳呈于陛下,陛下亲自试放,安全得到了陛下的确认。陛下有上天庇佑,臣等也会极力保障陛下安危,请太后不必过于担忧。”

“果真如此?”华清夷听他反驳并不生气,反而有了些兴趣,“当年我在闺中练过骑射,先帝狩猎也时常将我带在身边,却还未试过火铳。班郎中,我也想试试你所说的鸟嘴铳。”

班贺顺势起身行礼:“臣领命。明日臣便将鸟嘴铳送入宫中,献与太后。”

华清夷仍是盯着他看,一时没接话,见班贺忍不住抬眼看来,才收回目光:“皇帝是九五之尊,但实在年轻好玩。他愿意接受你那些玩意,你为臣的得有分寸。”

“微臣明白。”班贺恭敬回话,等来太后一句退下吧,迫不及待退出了宫殿。

事实上,他并不明白。班贺眼中迷茫,顺着道往宫外走。太后需要向一个外臣打听皇帝近来的情况?谁信谁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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