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尘拿起她绣的帕子,轻笑:“你这驴子绣的不是挺好?”
卫如黛推了他一把,“这是马!战马!”
徐音尘:“……”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哪里像马。
卫如黛气到了,把手递到他眼前,“你看看我的手,都快被绣花针扎死了!”
卫如黛自小习武,手指不如旁的姑娘细腻,有一层薄茧,徐音尘握住她的手,看见上头微红的针点,给她吹了吹,“辛苦了,既学不会就别学了,这些事有下人忙活,用不着你。”
“那你去和母亲说。”卫如黛伸手环着徐音尘的胳膊,撒娇缠着他。
徐音尘哪受得住她这般痴缠,连连点头,“好,我去和母亲说,你别绣了。”
“谢夫君,”卫如黛喜笑颜开,“你用晚饭了吗?”
“在直庐吃过了,”徐音尘站起身,“我去沐浴,你先睡吧。”
卫如黛跟着站起来,“我去给你拿里衣,对了,我挑好了一对羊脂玉的摆件,打算给姝儿做添妆,你觉得可以吗?”
“你做主就好,”徐音尘不计较这些小事,“我六月得跟着去巡查税粮,恐怕不能参加燕王大婚。”
徐音尘在户部做事,税粮是户部经手。
“没关系呀,我自己去就行。”卫如黛从箱柜里找出干净的里衣。
虽说婚后不如卫如黛所想的这般美好,可徐音尘待她一如既往,让她觉得没嫁错人。
次日一早,卫如黛还在睡梦中,徐音尘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前去给徐夫人请安,这个点,徐夫人已在纺车前织布了。
徐音尘幼年失怙,只留下了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徐家家大业大,虽没分家,可孤儿寡母,难免受欺负,徐夫人勤俭辛劳,时常织布换些散碎银子,直到徐音尘高中状元,他们母子俩在徐家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但徐夫人仍旧向从前一样勤勉。
瞧见徐音尘,徐夫人松开手,“这么早就去办差吗?用过早饭了没有?”
徐音尘说:“尚未,我一会去食铺里吃碗面。”
徐夫人这些年操劳,比同龄人看着苍老得多,一蹙眉,尽是皱纹,“如黛还没起身吗?怎么连早饭也不给你准备?”
“如黛起了,只是儿子今日想吃陈记食铺的面,这才没叫她准备。”徐音尘撒起谎来眼也不眨。
徐夫人点点头,“那便去吧,路上慢些。”
徐音尘犹豫了会,说:“近日乍暖还寒,母亲也要注意身子,莫过于劳累,听说母亲昨日教了如黛学刺绣,可儿子瞧见如黛刺伤的手指,着实不忍心,还请母亲勿要让她学了,衣裳巾帕自有下人操持,不必您和如黛辛劳。”
徐夫人一听这话,嘴角微耷,“怎么,她向你告状了?”
“自然没有,”徐音尘忙拱手道:“母亲,如黛昨日学到深夜,是儿子不忍心,母亲,如黛从前在家就不学刺绣。”
“从前她是姑娘家,我管不着,可如今出阁为妇人,夫君连她一双鞋袜都没得穿,这像话吗?”原本新妇进门,是要给夫家长辈送自己做的针线活,可卫如黛一点也不会,是从外边买来的,夸都没处夸,徐夫人隔日便听见三房媳妇背地里笑话,脸都没地放。
徐音尘向来孝顺,今日却没顺着徐夫人,“母亲,儿子娶了如黛,便要呵护她,不想强求,鞋袜家里下人会做,也可以请裁缝做,何必一定要如黛做呢?”
徐夫人含辛茹苦地养大徐音尘,今个还是他头一次驳了她的面子,脸色不大好看,但又怕耽误徐音尘当差,便随意地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我不逼她就是了。”
“谢母亲体谅,儿子告退!”徐音尘放下心来,转身离府。
徐夫人气不顺,也懒得织布了,唤了丫鬟来,“去看看少夫人起身没有。”
丫鬟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对着徐夫人摇摇头,“少夫人院子里静着呢。”
徐夫人的脸这下是彻底拉下去了,儿子为了卫如黛对她撒谎,还和她顶嘴,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谁家儿媳妇既不会针线也不进厨房,还能睡到日上三竿的?
夫君出门上差了,她这个婆母也起来半晌了,儿媳妇还在睡懒觉,真是倒反天罡!
*
边境不稳,永平侯不能在定都久待,所以开始吩咐管家操办起闻姝的嫁妆。
其实闻姝的嫁妆章氏已经在操办,公中按着闻妍的例子来,是一笔颇为丰厚的嫁妆,同为庶女,闻姝的嫁妆可比闻婉的多出一半,章氏自认为已经很厚道,说出去旁人都要赞她一句大度。
可永平侯竟然在原有的基础上,足足添了一倍有余,加起来比闻娴闻妍这两个嫡出姑娘都要多,永平侯几乎是把自己半副家当给了闻姝,章氏一听自然不乐意,找到青山院来。
往常永平侯回府,必定第一时间去世贤院,当晚也歇在世贤院,这是永平侯给这个侯夫人的脸面,可这一次,永平侯回来好几日了,章氏才见着永平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起来吧。”永平侯看也没看行礼的章氏,低着头在看闻姝的嫁妆单子,想看看还有什么能添的。
章氏心里不忿,面上却不得不带着笑,“侯爷,您在看什么呢?”
永平侯没搭理她,章氏自个上前瞄了眼,自说自话:“是小七的嫁妆单子啊,侯爷,您给小七的嫁妆,是不是过多了,娴儿妍儿怕是会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