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丫头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娘娘,捂个手炉吧,别冻着。”竹秋从长廊那端寻过来,递来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
“好,殿下醒了吗?”闻姝回首看了眼寝屋的方向。
竹秋摇头,“并未听见动静。”
闻姝:“行,我去祠堂,殿下一会醒了再传早膳。”
竹秋:“是。”
闻姝一进祠堂,就看见了快燃到尽头的红蜡烛,想来是昨晚沈翊来给母亲上过香,仇人已杀,是该报喜。
闻姝点燃了香烛,拜了三拜,这条路虽然难走,好在四哥走到了尽头。
苦尽甘来,长辈们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闻姝回到东暖阁时,罗管家已经候着了。
下了雪,天气冷,罗管家也换上了厚实的衣裳,但因着还在国丧期间,不敢高调,只穿了件旧夹袄,“给娘娘请安,娘娘有何吩咐?”
闻姝坐了下来,“我与殿下不在京,你将王府打理的很好,该赏。”
罗管家笑呵呵地抬手推辞,“老奴不敢当,得主子信任,是老奴的福气。”
闻姝微微颔首,“昨夜大雪来的急,我打算给你们准备点过冬衣裳银炭,你功劳深厚,便赏二十两,从你之下的管事一人十两,一等侍女仆役六两,二等五两,三等四两,其余杂役三两,若是家中有年逾六十的老人,再添一两,让大家伙好好过冬。”
罗管家大喜过望,忙跪地磕头,“老奴替𝔀.𝓵大家伙谢娘娘厚赏。”
“起来吧。”说完府里的,闻姝又吩咐府外的,“天寒地冻,你着人在城里城外开设两个粥棚,先前囤着的粮食可以拿出来用。”
她已是楚国的皇太女,沈翊又成了大周真正的太子,两国此后不会再爆发战争,也就不必囤过多的粮食,也免得被虫蛀了。
她虽开设了善兰堂,却也没办法收留所有的流民与乞丐,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娘娘大义,老奴这就去安排。”罗管家做这事也是驾轻就熟,整个定都,燕王府施粥是最频繁的,因此在百姓中名声极佳。
罗管家走后,闻姝喝了杯红枣茶,有着微淡的甜意,看着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回了寝屋。
回来沈翊竟然还没起,她有些忧心,怕沈翊是生病了,走到床沿,伸手要摸他的额头,却被沈翊一把握住,漆黑的眸子带着浅淡的笑,“偷袭?”
闻姝莞尔,抽了抽手,却没抽动,“你难得睡的这样沉,我还以为你病了。”
沈翊仍旧躺着,狭长的眸子多了一丝轻快,“有些累,多睡了会。”
闻姝坐在床沿上,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累就再睡会,左右闲来无事。”
血海深仇压在他的肩上十一年,怎么会不累呢。
“不睡了,”沈翊拉着闻姝的手腕坐了起来,揉搓着她的手指,“外边冷吗?手指头冰凉。”
“下了大雪,”闻姝垂眸望着沈翊在焐热她的手,“今日咱们得入宫吧?到底是国丧。”
顺安帝在人前伪装的倒好,名声还算不错,因此丧仪不能像楚兴帝那般办的潦草,即便恨他,也得装装样子。
“我已吩咐宗人府与礼部去办,咱们去不去都行,百姓能知道什么。”而知道这些的朝臣,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此刻,再对沈翊挑三拣四便是自寻死路。
闻姝也没异议:“魏氏你打算如何安置?”
沈翊抬眸和她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她已经知晓冷宫走水一事,也没多解释,“已经烧成灰了,没必要安置,往后咱们迁都,会有新的住处。”
从前耀武扬威,光耀显赫的魏皇后,如今死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要年年日日承受着风雨侵蚀,这是她该得的。
“登基一事呢?”顺安帝去了,沈翊这个太子,名正言顺该登大宝。
沈翊把闻姝的手指揉搓热了,掀开被子下床,“这个不急,我还得与岳父商量一下。”
说到“岳父”,沈翊揶揄地笑了一下。
闻姝嗔了他一眼,“又打什么坏主意。”
“先用早膳,饿了。”沈翊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长发。
但闻姝只简单的挽了一下,用玉簪别住,松松散散,他这一碰,闻姝的长发便散了下来。
闻姝瞪着他,“看你干的好事。”
沈翊笑着讨饶,“我给你挽起来。”
“你会嘛?”闻姝不大信。
“我试试。”沈翊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铜镜中的闻姝不施粉黛,已然倾城,从小看到大,沈翊仍会因为女子镜中的一个回眸心动不已。
沈翊没为她挽过发,但经常见竹夏她们给闻姝梳妆,也学到了点精髓,勉强挽了起来,就是有点歪,第一次挽发已经不错了。
闻姝对着铜镜扬起唇角,“夫君手挺巧。”
沈翊弯腰与镜中的闻姝对视,“以后我多学学,给你挽发描眉。”
顺安帝一去,颠沛流离的日子终于结束,他们即将开始全新的稳定的生活。
闻姝同样在期待这样的生活,“好。”
用过早膳,闻姝想着还是进宫点个卯,在人前露个脸,月露赶着回来了,说善兰堂一切都好。
闻姝坐上马车,啧叹一声,“善兰堂有绮云在,我倒放心,原本还说等咱们回来就可以看见绮云和周大人成亲了,可国丧百日,算起来,得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