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错了,别哭,你一哭我可招架不住。”闻姝讨饶。
不仅如黛哭,月露也是抹着眼泪,等了这么久,可算是盼回来了。
还是永平侯稳得住,“时间紧凑,你们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就赶往定都,得赶在立储大典之前回去。”
这已经十月了,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路上一旦耽搁,还真怕到不了,若是荣郡王立储之后才出现,沈翊的身份就要尴尬了。
卫如黛拉着闻姝走了,憋了好多话想和她说,“绮云托人寄了好几封信来,定都的风变了,周大人无故被革职,贺随更是免了修建港口一事,如今闲赋在家。”
闻姝眉头紧蹙,“皇上这是在清扫丛昀的心腹,为荣郡王扫清障碍,真是慈父情怀。”
“不止呢,听说柳贵妃也不得宠了,皇上如今新宠了个贤妃,是荣郡王献给皇上的美人,这才几个月就封了四妃。”
“皇上还追封了荣郡王的母妃荣嫔为荣皇贵妃,抬举了荣皇贵妃的娘家,封了德清侯。”
闻姝一哂,“这是要补偿荣嫔啊,果然是皇上心尖子上的女人。”
卫如黛叹气,“现在德清侯府荣宠一时,定都贵族都巴结着呢,隐约有当初魏家的风范。”
“这才多久,皇上的动作倒快。”闻姝心里很难不替沈翊委屈,同是儿子,是沈翊帮顺安帝夺回权力,剿灭魏家,结果好处全被荣郡王得了。
好一对狼心狗肺的父子。
“我寻思着,咱们在路上被追杀应当是荣郡王的手笔,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卫如黛气愤不已。
闻姝:“不仅呢,你还记得去年丛昀在猎场受伤,那一箭八成也是荣郡王干的,只是他躲在瑞王身后,谁也没注意到他罢了。”
“真恶心,说到底,还是皇上护的好,这也太偏心了,太子殿下受了这么多的罪,投生做了皇上的儿子真是倒了大霉。”卫如黛直言快语,一脸厌色。
“谁说不是。”闻姝一想想,心口就绞着疼,她好歹还有萧稷,还有灵兰族,沈翊除了她,当真是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顺安帝亏欠沈翊太多了。
这边两人尽诉顺安帝的恶行,那边沈翊也在和永平侯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短短时日,犹如大梦一场,永平侯听后,叹息不已。
“时也命也,这或许就是上天相助吧,小七有此造化,合该你们柳暗花明。”皇太女,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永平侯自愧不如。
沈翊微微颔首,“定都局势不明朗,还需要侯爷相助。”
“我与你们一同入京吗?边境怎么办?”永平侯倒也想念家中老母,许久没回京了。
沈翊:“侯爷放心,此后边境再无狼烟,有姝儿在,两国百姓都会太平无恙。”
永平侯喟叹一声,“也罢,这样也好。”
他守了半辈子的大周江山,能看见百姓安居乐业也是好事。
“只是,北兴王那边……”
“侯爷宽心,唇亡齿寒,皇上做到这一步,谁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北兴王作为大周最大的异姓王,魏家一倒,顺安帝下一个要除去的就是他,北兴王心知肚明,岂能不另寻出路,这才允许澜悦郡主与世子和沈翊交好。
“也是,”永平侯望着地面出神,“只要许以足够的利益,总能打动他。”
天下太平,亦是每一个为将者的心愿。
既如此,永平侯将边境之事托付给了益成伯,与闻姝等人一同悄然启程回京。
从龙崖城回到定都,短短十几日,闻姝从夏日过度到了秋季,回到定都时,下了马车,一夜入冬,寒风瑟瑟,扑面而来。
这一日,正好是新太子册封大典,定都城里城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咳咳咳……”泰平殿内,顺安帝的咳嗽声在殿外都听得见,守着的小太监满脸忧色,康德成听闻疾步入内,忙吩咐小太监端来热茶伺候。
“这几日天气骤然寒冷,皇上要注意身子,待会太子册封大典结束后,奴婢便让成太医来给皇上瞧瞧。”康德成一面端着茶盏,一面顺着皇上的后背。
顺安帝喝了口茶,用帕子擦着嘴角,仍旧咳嗽,“朕的身子自己清楚,太医也无济于事,大典准备的如何了?”
康德成说:“皇上安心,奴婢才从东宫回来,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太子殿下入住。”
“那便好,朕也可以歇歇手了。”顺安帝又低头咳嗽起来,忽而喉头腥甜,咳出一口血来,洇开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皇上!您咯血了,”康德成大呼,“快传太医!”
“慢着,”顺安帝收紧帕子,皱着眉头,“别大惊小怪,一切等大典之后再说。”
康德成心急,劝道:“您得保重龙体呀,大典还有些时候,足够您宣太医。”
顺安帝抬手止住他的话语,“不必多说,今日大典事关重大,切不可出一丝马虎,燕王那,可有消息传来?”
康德成摇头,“并无消息,皇上放心,奴婢已吩咐下去,对入城者严加防查,绝不会有漏网之鱼,保证大典顺利进行。”
“很好。”顺安帝喝了口热茶,将血腥味压了下去,这么多年的筹谋,终于等到今日,绝不能有半点岔子。
主仆俩正说着,穿上杏黄色太子服制的荣郡王前来拜见顺安帝,其面带笑容,意气风发,丝毫不见从前唯唯诺诺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