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也喝了些, 头脑有些发胀, 散席后同老族长一起回屋。
老族长身侧的小姑娘兰桃提着个小灯笼,一直守着, 闻姝先送老族长回了房间,出来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她说了会话。
分明是初见,可兰桃待她很热情,不仅仅是她,整个寨子的族人都是如此,因为她是圣女,所有人无条件的信任她,欢迎她,爱护她。
回到灵兰族,闻姝一下子就多了许多亲朋好友。
天色不早了,闻姝让兰桃去睡,她也回了先前兰泱住的屋子。
屋子全是以山间的竹子做成,无法保存几十年,因此期间修葺过一次,但屋内兰泱的东西却摆放的整整齐齐,倍加珍视,足以见得兰泱是在一个有爱的族群中长大的。
夜间山中晚风凉爽,闻姝洗了把冷水脸,站在窗前吹风,酒气散了一半,这才到床榻间去看沈翊,拧了帕子给他擦洗,倒把睡的正香的沈翊惊醒了。
他醒来时眼底满是防备的神色,但瞧清是闻姝松了口气,躺了回去,抬手捏了捏鼻梁,“散席了?”
“嗯,难受吗?喝了这么多,起来喝杯茶。”闻姝放下帕子,端了杯茶水过来。
沈翊翻身坐了起来,剑眉微蹙,揉了揉额角,“是有些醉,自酿的酒味道不错,就是容易醉。”
闻姝莞尔,“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喝多少呢,他们太热情了。”
“他们很喜欢你。”沈翊喝着金银花泡的茶,有些清甜。
“是啊,我也喜欢这里。”虽然简陋,清苦,可他们待闻姝有着最淳朴的喜爱,才是初见,那些老者待她慈爱的像是看着她长大的。
让缺少亲缘的闻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翊一手端茶,另一只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揉搓,“喜欢就多待几日。”
“不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呢。”闻姝端过他手里的茶喝了一口,砸吧了下嘴,说:“甜的。”
“我才在阿嬷跟前允诺了要带着族人下山,护着他们,我留在这里无用,得尽快平息山下的事。”
沈翊望着她,轻声说:“这事急不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急一时半会。”
周国太子妃,楚国公主,灵兰族圣女。
随便拉出来一个头衔都要令人惊诧,如今这三个重担全压在闻姝肩上。
闻姝放下竹制茶盏,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四哥,好像事情一下子全压了下来,我现在千头万绪,不知该先忙哪一件。”
阿嬷舍不得她离开族群,摄政王不想她离开楚国,可周国如今情势又急迫。
“慢慢来,你急旁人也急,总有人会给出头绪,”沈翊喝多了米酒,嗓子略有些哑,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将闻姝纳入怀中,“我看时日差不多,等咱们回去,顺安帝兴许就有动静了。”
折腾这一场,等下了山,回舒城差不多就十月了,太子太子妃消失了一个多月,对于顺安帝来说,就是默认两人已经死在摄政王手中。
“顺安帝身有余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定然急着给荣郡王铺路。”闻姝有时觉得疲惫,但靠在沈翊怀中,便会舒缓许多。
她没法想象,也不过一两年,她就从一个毫不起眼的侯府庶女,变成了太子妃、公主、圣女,一开始,平淡的日子于她而言就是奢侈。
她也庆幸没有嫁给一个普通人家,否则哪里承担的起今日的担子。
闻姝仰头看着沈翊,久久没出声,选了他,一切都是正正好,
除了他,谁能毫不犹豫地说“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沈翊醉酒头有些疼,反应迟缓,好半晌才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角,退开问:“看着我做什么?”
闻姝什么都没说,而是伸手搂住男人的脖颈,亲上了他的唇。
难得见她这般主动,沈翊顺从地低头,搂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山中静谧,虫鸣成了悦耳的入眠曲。
跋山涉水多年,闻姝终于回到了故乡,带着阿娘与兰嬷嬷的那份期盼,使在外游荡的魂灵,落叶归根。
闻姝是被鸟叫声吵醒的,布谷鸟嗓音清灵悦耳,就在窗外鸣唱,她翻了身,将手搭在沈翊胸前,想再睡会懒觉。
沈翊也醒了,他的手在闻姝腰间收紧了两分,幸好入夜后山中凉爽,要不然这里没有冰块,还真是难捱。
随着鸟叫声,寨子里的族人逐渐醒来,炊烟袅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山间开垦了荒地种植,或者菜药,打猎,虽然远离尘世,也能活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闻姝闭着眼睛推了推沈翊,“起床了。”
宿醉过后沈翊有些头疼,眼睛也睁不开,“再睡会。”
闻姝忍俊不禁,“一回来就赖床,待会阿嬷说我们懒。”
“懒就懒吧,也不需要你勤快,多吃饭多睡觉就很好。”沈翊抱紧了闻姝,山里头实在适合久眠。
但还真不能日上三竿再起,躺了会,闻姝催促着起来,待会就该来喊用早饭了。
这一日,老族长带着闻姝走遍了寨子,介绍了族人如今谋生的手段,闻姝发觉了很多名贵的草药与山珍,这些东西若拿出去,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族人生存的基础就有了,闻姝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以待来日下山。
闻姝不能久待,摄政王还在山下等着,她便和阿嬷直言了。
老族长拄着拐杖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族人欠他的,他常来送东西,尤其是给孩子的衣食,还送了书册与笔墨进山,只是我想到你阿娘,心里总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