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闻姝手里的箭矢跟着离了弦,在前一支箭掠过那群人上空时,闻姝的箭矢射中了那包毒粉,手帕破裂,毒粉如漫天的雪花一般洒落在那群人的头上,身上,随着呼吸进入了口鼻。
“射中了!姝儿,你太棒了!”卫如黛兴奋地笑了起来。
闻姝咬住嘴唇,“再来!”
两人如法炮制,又射破了几包毒粉,整个空气中都是飘动着的毒粉。
天公作美,这个时候山里静的连风都停下了,怎么大剂量的毒粉,足够这群人喝一壶。
“我的眼睛!”被受惊的马甩在地上的杀手揉着被毒粉迷了的眼睛,却又不知被谁的马在腿上踩了一脚,疼的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啊——”
箭矢用完了,凌茂和卫如黛等人冲下山,提着刀剑杀了过去,迸溅的鲜血染红了官道,厮杀声盖过了虫鸣声。
一个大腿被扎了一箭的手下喊道:“大哥救我,这里全是毒!”
刀疤男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死活,调转马头,马蹄踏着众人的尸首逃离。
闻姝手上握着最后一支箭矢,拉紧弓弦,瞄准了夜色中渐行渐远的一点黑影。
“嗡——”松开的弓弦在空气中回弹。
“噗——”箭矢没入血肉,身躯摇摇晃晃跌落马背。
今夜完美收场。
第105章 熟人
“诶, 吃饭了。”余重没开门,只从门缝下把一份饭菜推了进去。
地牢终年昏暗,没有一丝光亮, 潮湿的尘土气息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地牢里泼洒过的鲜血不知凡几。
沈翊所在的这间地牢还算宽敞,屋子中间摆了个四方桌, 里边靠墙摆了个木床,铺着草席, 他从木床上坐起来,走上前端过饭菜,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问过什么,没有求饶, 没有质问,也没有愤怒,平静的像是一汪水, 看着不像是落入敌手, 龙困浅滩, 倒像是住客栈似的。
余重砸吧了下嘴角, 这人关了好几日, 冷静不像正常人,先前地牢里关着的人, 哪个不是骂骂咧咧,或是再三求饶,可这一个, 从容不迫, 送水就喝,送饭就吃, 不寻死觅活,也不询问什么。
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人。
余重心想,若这真是王爷要找的人,瞧着还不错。
“诶,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余重先耐不住,双手抱臂斜靠在门边看着沈翊。
有摄政王的吩咐,沈翊的饭菜还算不错,有荤有素,比沈翊在军营吃的还要好,一点也没亏待他。
沈翊挑着素菜吃,头也没回地说:“我尚在孝期,不吃荤菜。”
余重:“……?”
谁问这个了?他问这个了吗?
余重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
这啥人啊!
说完这句话,沈翊又不开口了。
余重咬了咬后槽牙,转身走了,还是王爷神机妙算,他还担心沈翊会寻死,结果人家当来踏青呢,还提起条件来了。
沈翊吃完饭,把碗筷放回原位,外边亮着几盏煤油灯,暗无天日的地牢就靠着煤油灯照明,在这里关了几日,沈翊已经快分不清时辰,只能靠着送饭的来推算,这顿应当是晚饭。
沈翊靠坐在床沿,没有人守着,他眉心蹙了起来,并没有方才看起来那么淡定。
他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中,但能猜到,应当是楚国的摄政王。
怪他大意了。
可既然抓了他,不罚也不杀,就这么关在地牢,好吃好喝的招呼着,沈翊不知道摄政王什么意思。
但摄政王不见他,显然是在比谁更坐得住,谁先乱了分寸,也就失了先机,沈翊沉了口气,手指陷入了草席中。
他仰起头,下意识想看天,却只看见了黑黢黢的顶。
他被抓的消息,不知有没有传回定都,姝儿怎么办?
也不知道千留醉能不能赶得上。
沈翊垂眸,修长的指尖压在略硬的草梗上,指腹泛白,他现在出不去,只能寄希望于魏鹏锦。
“嗬、嗬……”粗重的喘\息声在入夜的林间奔袭,长腿踉跄地跨过草丛,随即落下一滴浓稠血腥的雨。
滴滴答答的雨声,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魏鹏锦眼前发昏,在陌生的林野逃命,亦是在消耗生命。
带刺的荆棘丛刮破了他的裤腿和皮肉,小腿上细碎的伤口涌出蜿蜒血珠,像是树叶的脉络,更别说右腹部被利刃划开的一道口子,一只手压着伤口,却仍有温热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渗。
太阳消失后,山里很快暗了下来,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挡,伸手不见五指,丛林中鸟兽的嘶吼声格外凄厉,时不时还有狼嚎,魏鹏锦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重复地迈开腿往前跑。
“站住!别跑!”
“别逃了,再往前走是深山老林,你一样要死。”
身后跟着十几个追杀的人,追了这么久,牛马也该累了,更何况天黑之后的龙崖山,谁都不愿意久待,免得成了野兽的盘中餐。
可魏鹏锦好似聋了,他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要往前跑,别落在后面这群人手中。
沈翊帮他逃出来的,他得回去报信!
“呼……呼……”越往深处走,草长的就越高,魏鹏锦像是陷入了沼泽地,要被这些野草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