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翊睡眼惺忪,黑眸半睁,被闻姝坐起来的动静惊醒了。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闻姝垂眸看他。
沈翊顺势坐了起来,嗅了嗅,“你身上的香气?你闻到什么了?”
习惯了闻姝身上的体香,对于沈翊来说也不是很特殊,不怎么明显。
闻姝:“一种火烧味,像是上次魏家走水的气味。”
沈翊又深吸了口气,“有吗?没闻到。”
但他还是掀开帐子下了床榻,打开了门往外瞅了眼。
院子里守夜的婆子连忙上前来询问有什么吩咐。
沈翊摆了摆手,把门关上,对着闻姝说:“王府里日夜都有人巡守,不大可能走水,是不是闻着蜡烛的味道了?”
闻姝摇摇头,叹了口气,“许是我闻错了吧。”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沈翊还没走到床前,门就被敲响了,是罗管家的声音,“王爷。”
闻姝从床榻间探出脑袋,好奇地看向沈翊。
沈翊和她对视一眼,转身开了门,“这么晚了,何事?”
罗管家看着也是来的匆忙,发髻有些凌乱,“王爷,瑞郡王府走水了,火势极其严重,已经惊动了皇上,宫里派人来请王爷入宫。”
“又走水了?”闻姝披上外衣走了出来,“京兆尹得愁白了头发,瑞郡王如何?”
罗管家低着头:“目前还在灭火,因着瑞郡王府被皇上圈禁,周围并没什么人靠近,又是深夜,火势照亮了半边天才叫人发觉,报到京兆尹,再出动潜火军,已经烧的十分严重,无法靠近。”
沈翊蹙眉,“王府里的护卫呢?虽然被圈禁,也不至于连火情都发觉不了。”
门第越是高,府里伺候的人就越多,日夜都有人守着,走水容易,但想烧的这样严重还是难的。
罗管家摇头,“老奴也不知,尚在灭火,不得内情,但听说煤油的气味特别大。”
沈翊和闻姝对视一眼,要是有煤油,那就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行,备车,本王收拾一下就来。”沈翊把门关上,去找衣裳。
“我陪你去。”闻姝也睡不着,沈翊前脚成为太子,后脚瑞王就被烧死,只怕有心人会觉得这是沈翊做下的手脚。
沈翊这回没拦着,两人一同换了衣裳,简单洗漱一下就上了马车,大半夜的,两人都有些困倦。
入宫之前,特意叫马车走了瑞郡王府那条街,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那种烟熏气。
“你的鼻子还真是灵,这么远都能嗅到。”沈翊掀开马车帘子。
能劳烦宫里的人来请,说明发觉这件事有一点时间了,可是火势丝毫没有弱下去的趋势,坐在马车里,好似都能看见跃动的火舌,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闻姝:“这么大的火,看着比上次魏家的火还要大,府里的护卫都去干什么了?竟没有一个人发觉。”
锣鼓喧天,进进出出的潜火军,还有一些附近的百姓端着盆提着桶来帮忙,可却像是泥牛入海,那点水,根本没办法给这场火造成一点阻拦,瞧着倒是有点像闻姝方才梦里的景象。
马车停顿了片刻,掠过火场,径直入了宫。
泰平殿灯火通明,沈翊和闻姝到时,顺安帝的神情看着都要火烧眉毛了。
他从前不喜欢瑞王,因为瑞王可能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权力,当瑞王没有了背后的靠山魏家,他又想起了瑞王是他的亲儿子,他拢共就三个儿子,自然舍不得少一个,所以哪怕瑞王犯了谋逆的罪,也只是贬为郡王,说是圈禁,一样衣食无忧。
可见血脉相连,犯了一样罪名的魏家已经抄家落狱流放,一个都没放过。
“拜见父皇。”沈翊和闻姝昨日接了旨,本来今日一早得入宫谢恩,却没想到大半夜来了。
“平身,”顺安帝皱着眉头看向沈翊,“太子,瑞王府好端端怎么会走水?”
闻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语气,听着怎么这么像质问呢?
沈翊不紧不慢地回:“儿臣不知,也是突闻噩耗。”
顺安帝打量了他好半晌,总觉得沈翊格外可疑,就像魏家是他的眼中钉一样,瑞王也是沈翊的眼中钉,要是沈翊想拔除这颗眼中钉,也在情理之中,但顺安帝却不容许手足相残。
这在顺安帝看来理所当然,有些事他可以做,但沈翊却不能做。
沈翊随他打量,面不改色,从容不迫,这件事确实不是他做的,顺安帝即便查也查不出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闻姝半垂眉眼,一句话没说,也没为沈翊辩解,有时候说的越多,越是错。
但到底顺安帝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不是沈翊那是谁?难道是……顺安帝的眉头蹙的越发深了。
顺安帝也没赐座,沈翊和闻姝站在一侧,时不时就有宫人来回禀灭火的进度,终于,天都快亮了,瑞郡王府的火灭了,闻姝站的腰酸背痛,沈翊趁着顺安帝问话,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闻姝的后腰。
来回话的宫人战战兢兢:“回皇上,瑞郡王薨了!”
顺安帝焦急了一个晚上的心到底还是碎了,“什么?你们清查无误?瑞郡王会些身手,怎么会困在大火中?”
宫人以额触地:“奴婢不敢撒谎,瑞郡王,瑞郡王妃,还有瑞郡王府的侧妃侍妾,及其大皇孙,悉数葬身火海。”
“全死了?”顺安帝猛地站了起来,眼前发黑,又跌回了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