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感受到疼痛才缓缓回过神,翻身坐了起来,拉着沈翊的胳膊急切地问:“兰嬷嬷呢?”
听见她说话,沈翊才松了手,“兰嬷嬷还在昏睡着,你昏迷了两个时辰,终于醒了。”
“我要去看兰嬷嬷。”闻姝二话不说下了床,连鞋子都顾不上穿。
“姝儿,穿上外衣。”沈翊拉住她,强硬地将她摁在床沿,拿过衣裳给她穿好,又蹲下去穿上鞋。
这时月露敲了敲门,“王爷,王妃醒了吗?兰嬷嬷醒了,想见王妃。”
闻姝登时站了起来,“我就来。”
她说出口的话没有想象中那么响亮,嘶哑低沉,以致于闻姝都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喉咙。
沈翊连忙端了盏茶水过来,“喝点,才好和兰嬷嬷说话。”
闻姝喝了一大口,然后提裙跑着去了兰嬷嬷的院子里。
沈翊连茶盏都来不及放,只能随手搁在凳子上,跟了出去。
闻姝很久没有跑得这样快,不顾及任何的礼数、教养、规矩,她就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别让兰嬷嬷空等着她。
沈翊跟在后面也没劝,只是时刻注意她的脚下,在她即将要摔倒的时候伸手扶一把。
兰夏守在门口,瞧见闻姝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王妃,她在等你,进去吧。”
“呼……呼……”闻姝因为跑来的,急促地呼吸着,面颊绯红,看起来气色好了一点,实则心里头早已崩塌成了一片荒芜。
闻姝喘匀气,固执地问兰夏,“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兰夏眼底泛红,也是落过泪的,他摇了摇头,“没办法了。”
兰嬷嬷即便不受伤,也撑不过多久,更何况是一把雪上加霜的匕首。
沈翊站在闻姝身后,做好了扶着她的准备,可这回闻姝却没倒地,只是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我陪着兰嬷嬷。”
闻姝推门进去,沈翊想跟进去,却被兰夏拦着,“王爷,兰嬷嬷想单独和王妃说说话。”
沈翊沉着脸,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了几步,站在檐下。
兰嬷嬷与闻姝,确实还有很多话要说。
“嬷嬷。”闻姝进来时已经把眼泪憋了回去,可看见半倚在枕上,面色憔悴,唇色发白的兰嬷嬷,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淌了下来。
“来,姑娘过来,”兰嬷嬷小幅度的招了招手,表情竟是笑着的,“坐下,嬷嬷和你说会话。”
闻姝没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而是跪在了床前的脚踏上,她握住兰嬷嬷微凉的手,“嬷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姑娘别哭,不怪你,”兰嬷嬷伤得有些重,不便挪动,说话的嗓音也很小,但却愈发温和,“每个灵兰族人的使命都是守护圣女,光复灵兰族,我做到了,死后是要受神女嘉奖的。”
“嬷嬷,你不要走,”闻姝的泪水打在兰嬷嬷的手背上,眼泪模糊了视线,“嬷嬷,我还没有找到灵兰花,还没有带你回灵兰族,你再等等我。”
兰嬷嬷:“我的身子老早就不行了,一直在强撑着,即便没有这次,也支撑不了多久,能用我风烛残年的身躯救下你,我很欣慰。”
兰嬷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闻姝,如今眼看着闻姝就要做太子妃了,和沈翊的感情也是日渐深厚,连兰夏都见到了,她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嬷嬷,你怎么舍得我,你还没有看见我和四哥的孩子唤你一声祖母呢。”闻姝的泪水像是终年不断的泉眼,每说一句话,她的心口就震颤的发疼。
原本微笑着的兰嬷嬷见闻姝哭红了的面颊,眼眶也酸涩起来,“你和王爷如胶似漆,往后一定要好好的,若是有机会,你就替我回灵兰族瞧瞧,告诉族长,我没有辜负她的嘱托。”
“姑娘,你是灵兰族的圣女,是灵兰族的希望,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你活着,灵兰一族就有希望。”
她倾尽毕生的心血,就是为了闻姝能平安长大,将来能给日渐凋敝的灵兰族带来全新的生机。
“嬷嬷,我做不到,”闻姝摇着头,“我一个人我做不到,你得陪着我,你要教我啊。”
闻姝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惧意,她怕兰嬷嬷离开,也怕自己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她连灵兰族在哪都不知道,哪里去背负这么沉重的希望呢?
兰嬷嬷握住闻姝的指尖,“我陪不了你了,往后你的路你要自个走,你向来聪慧,性子坚韧,年纪那么小都能想得到用苦肉计换来侯爷的心疼,嬷嬷相信你可以。”
“姑娘,别哭了,我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兰嬷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告诉闻姝。
闻姝慌忙用衣袖擦干净眼泪,“嬷嬷您说。”
兰嬷嬷抬头,看向斜对面的衣柜,“你打开柜子,最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匣子,你取来。”
闻姝扭头看了眼,撑着胳膊从地上起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开始翻找。
不多时,捧着匣子回来,又跪回了脚踏,“嬷嬷,是这个吗?”
兰嬷嬷点头,“你打开。”
闻姝打开匣子,入目的是一枚玄色玉佩,上头雕刻着麒麟,一眼就看出其价值不菲,麒麟玉佩下,压着一封陈旧的信。
“这是母亲的东西吗?”闻姝拿起麒麟玉佩,非常厚重的一个玉佩,有她巴掌大,麒麟栩栩如生,连玉佩上的络子都打的格外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