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急,才过完年,再等等。”沈翊微微蹙眉,他和顺安帝都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两人回到王府已近子时,闻姝喝了不少酒水,脸颊有些热,沐浴更衣之后喝了杯热牛乳解酒,站在廊下吹风散热。
才回到兰苑不久,天上又飘飘摇摇地下起了雪,看这劲头,得下到明日。
沈翊从长廊那头走了过来,“站外边吹风不冷吗?”
闻姝摇头,“凌盛找你何事?除夕还不叫凌盛歇息,跟着你这个主子,一年到头的忙。”
“侯爷给你写了家书。”沈翊笑着走近,晃了晃手上的信封,“我用惯了凌盛,还真担心他以后成家我不习惯。”
“你这话仔细被凌盛听见。”闻姝踮脚抢过沈翊手上的信,屋外有些暗,她一边拆信,一边进了屋,今晚除夕,月露等人都去歇息,值夜的丫鬟上了茶水就退下了,屋内没旁人。
“说了什么?”沈翊坐下来,倒了杯热茶捧在掌心。
闻姝弯唇,“说我做的大氅很暖和,还有……父亲让我关照一下姚姨娘。”
沈翊与她对视一眼,“看来闻璟很得侯爷的心,打算扶持他了。”
永平侯隔段时间就会写一封家书,闻姝有空也会让人捎东西去边境,这是父亲第一次叫她关照谁,可见父亲对章氏有多不满。
“希望八弟能上点心吧,永平侯府总要有人撑起来。”比起闻琛闻琅,闻姝还真希望闻璟能争气,起码和她没有纠葛。
“侯爷也给我写了一封信,”沈翊从怀中抽出两封信,“这封是楚国皇宫的探子传来的。”
闻姝吃了一惊,“楚国皇宫你都有探子?这么厉害!”
她顿时想起了母亲身上的毒,兰嬷嬷说是来自楚国皇室。
沈翊轻笑,“楚国守卫最森严的并不是皇宫,而是摄政王府。”
“摄政王?”闻姝长久待在侯府,成亲之前连大周皇室的关系都不大晓得,就更不清楚楚国之事。
“嗯。”沈翊拆开信封递给闻姝看,和她解释:“魏家虽妄图只手遮天,但对皇上还算尊敬,只是扶持皇子上位,可楚国摄政王是真的反了楚皇,如今楚国摄政王当政,楚皇只是傀儡,连上朝都轮不着他,百官也是直接向摄政王回禀朝政,楚皇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摄政王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不自己当皇帝?”闻姝听得津津有味,连信封都没功夫看,怕是魏家也想效仿楚国摄政王吧,但却没这份命。
沈翊摇头,“不知,他如今和皇帝也没差,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看闻姝听得津津有味,沈翊便多说了几句,“摄政王为人狠绝,曾用十分血腥的手段镇压不从他的皇亲国戚与官员,楚国皇室血流三天不止,自此楚国上下都极其畏惧他,听闻摄政王无妻无子,半生孤家寡人。”
“他多大了?竟会无妻无子。”身居高位,是楚国名副其实的摄政王,就是三宫六院也无人置喙吧,身侧竟然空置,令人好奇不已。
“与侯爷差不多大,二十年前的洛河之战,侯爷曾与他交过手,败给了他,险些命丧洛河。”对于这位摄政王,沈翊也有几分兴趣,“据传是位武将奇才,二十年前的洛河之战,本是大周永平侯占了上风,但摄政王一上场,就扭转战局,楚国反败为胜。”
闻姝倒抽了口凉气,“那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不怕有权势之人,就怕有权的人还有头脑,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你看信。”沈翊手指点了点闻姝手中的信封。
闻姝这才低头,先打开永平侯的信,写的是边境局势,近来楚国十分安分,没起什么纷争,让她稍稍安心。
另一封探子的信写得十分简洁,闻姝眨了眨眼,“信上说楚国要议和,还想与大周联姻。”
“总觉得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闻姝舔了舔唇角。
“聪明,”沈翊笑,“议和联姻是假,质子是真,想必联姻不久,楚国就要开战了。”
闻姝垂眸想了想,“楚国联姻的是皇子,那大周就得出公主,再不济也得是皇亲国戚或是有爵位的女子,皇上只有两位公主,乐明公主与信国公主,皇后绝舍不得让信国公主去联姻,所以只能是乐明公主做这个牺牲品。”
沈翊把信封从闻姝手中收了回来,打开灯罩,点燃信纸,“不错,若是联姻,乐明公主是最好的选择,皇上也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有办法帮帮乐明公主吗?联姻的消息应当还没传开吧?”闻姝记得乐明公主之前帮过她,既然知道联姻是政治的牺牲品,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沈翊把点燃的信纸扔进了唾壶,“议和之事楚国尚在商议,传到定都,也得有个小十日,乐明公主只要在此之前把亲事定了,就轮不着她。”
“这样有些仓促啊,不知她可有中意的人家。”闻姝在脑海中细数了一番定都适宜尚公主的士族公子,还真没几个。
“明日入宫,你寻个机会和她说,看她怎么想的,要是和合适的人选,我帮着促成,仓促总好过死在异国他乡。”以楚国摄政王的手段,乐明要是嫁过去,八成就是楚国祭旗的血。
“说的也是,可乐明定亲,魏皇后也不会舍得信国公主联姻,不知要牺牲哪家姑娘。”闻姝眉宇间拢着些愁绪,无论是谁去,一想到结局,难免有些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