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难断,多年情愫只余一句有缘无分。
当晚,卫如黛悄悄地回到了卫家,不想再打扰闻姝,之后几日,徐音尘没再来过燕王府,却在卫家门前跪着,可卫大夫人不仅没被徐音尘感动,还叫人拿扫帚将他赶走,一点情面都没留。
即便这样,徐音尘还是不肯和离,但卫家也不想真闹到官府去,两人就这么拖着。
本就是年底,闻姝这边也特别忙,这是她成亲后过的第一个年,作为“新妇”,她要处理的事太多了,皇家的规矩礼仪本就繁杂,她也没功夫一直操心他们两人,总之有卫大夫人护着如黛,也出不了岔子。
沈翊的伤总算是好得差不多,太医不必日日来请脉,闻姝便把他心心念念的古董羹安排上了。
“你的伤还没好全,没叫放太多辣。”话是这样说,但汤面上仍旧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免得他日思夜想。
“可算是解了馋,味道不错。”沈翊迫不及待地从锅里捞起一片滚烫的藕片塞进了嘴里,辛辣刺激着味蕾,格外满足。
闻姝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意,“慢点吃,像个贪吃的孩童。”
沈翊夹了一块藕片给闻姝,“你先前伤着手,才忌口半个月,还不是心心念念想吃酸辣鱼,我这都忌口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药几乎没停过,沈翊嘴里比苦瓜还要苦。
“是是是,委屈我们王爷了,多吃点。”闻姝捞了羊肉片进沈翊碗里。
各色菜品放入古董羹,骨汤沸腾,冒着“咕咚咕咚”的气泡,古董羹也因此得名。
氤氲的热气往上漂浮,云雾缭绕,屋外大雪下个不停,屋内两人面对面坐着吃热腾腾的古董羹,吃得面颊绯红,别有一番滋味。
沈翊盼了这么久,厨房特意多准备了一些菜色,才吃到一半,沈翊满足地喟叹一声,“痛快,要是能来杯酒就更好了。”
闻姝瞟了他一眼,“别给我得寸进尺,太医说了还不能喝酒。”
“我就说说,不喝不喝,我喝茶。”沈翊这次大难不死,捡回来一条命,也格外惜命起来,不敢违拗太医的意思。
前半段两人都顾着吃,吃了个半饱,就都不急了,一边闲聊,一边等锅里的菜熟,闻姝端起酸梅饮喝了一口,解了点腻,“新年规矩繁琐,我明日打算去长公主府一趟,向义母讨个经验。”
“明日是今年最后一个大朝会,我得出席,又得早起,许久不曾上朝,骨头都犯懒。”沈翊受伤无需上朝,又不能练武,因此每日都搂着闻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日上三竿,这样的日子过多了,真是起不来一点。
“你还知道偷懒了这么久,”闻姝咽下嘴里的鱼片,“话说如黛和徐大人的事,会影响到你吗?”
“我一向公私分明,他若做不到,我也不缺这一个人。”现在沈翊手底下已经有不少得用的幕僚朝臣。
“但他是最初跟随我的,我仍旧会器重他,就看他自己能不能上道。”虽然徐音尘没处理好家中的关系,但在朝堂上,他有几分本事,沈翊不可能因为他和卫如黛和离就不再用他。
闻姝颔首,“这样就好,如黛也说了和他好聚好散,不必闹得太僵。”
这件事论对错不如说天意弄人,定都不大不小,往后见到,还是能点个头问个好,不是做仇家。
“不是说他不乐意和离?能离得了吗?”沈翊把烫熟的肉片夹到闻姝碗里,闻婉的碗就没空过。
“不好说,如黛这边坚决要和离,徐大人不想和离,但卫大夫人说若是不和离,那就去官府告徐夫人,让京兆尹判离。”妻子和母亲,只能选一个,徐音尘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沈翊低头吃着菜,漫不经心地问:“那方士找到了吗?”
闻姝叹了一句,“早也跑没影了,本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方士,谁知道徐夫人怎么就上当了,从徐夫人那拿了银钱,当日就离了定都,谁知道去了哪。”
“那方士是拿捏准了徐夫人想要孙子的心,”沈翊说:“闹去官府,于卫姑娘不利,想必卫家只能先拖着。”
“是啊,闹大了,人人都晓得如黛不能生育,谁忍心。”如黛还这样年轻,卫家定是希望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虽说不能生育想改嫁有些难,但也不是没可能。
“罢了,由着他们去吧,年底年后咱们都忙,王府的事你多吩咐管家,别把自己累着,你还有善兰堂的事要处理。”沈翊本也不爱掺和别人的事,要不是卫如黛是闻姝好友,他都不会在饭桌上提起。
“善兰堂还好,有绮云帮我轻松了不少。”说到绮云,闻姝又忍不住打听,“周大人打算何时挑明?”
沈翊失笑,“你是真有操不完的心,这是又想做媒婆了?”
闻姝撇了撇嘴,有些难为情,“我就随便问问,闲话家常嘛。”
“我也不知,我与他从不聊这些。”两人聊的都是政务,周羡青和他都是性子稍微内敛些的,平常不提感情之事。
“好吧,不过绮云现下过得挺好,我也不担心。”闻姝吃完碗里的菜,拒绝了沈翊要再给她夹菜的动作,“我饱了,不吃了。”
“行,那我吃。”沈翊拿起筷子开始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