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姝见尘埃落定,由竹夏扶了起来,准备进帐篷里守着沈翊。
魏皇后急得头脑发昏又无可奈何,顺安帝也心烦,挥手想让众人散了。
这时两个浑身是血的魏家护卫互相搀扶着跑了过来,“公爷,公爷不好了,五公子去打猎,遇到两只玄熊,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
“你说什么?”承恩公这下再也管不了瑞王,当即攥住护卫的衣领,高声问:“你再说一遍,鹏程怎么了?”
“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公爷快、快派人去救……”护卫急得说话都结巴。
“鹏程被熊拖走了?”魏皇后浑身血液被冰冻住一般往后倒去,幸而被崔嬷嬷扶住,哀求顺安帝,“皇上,皇上快救救鹏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顺安帝眉头蹙得要打结了,“康德成,速派禁卫前去营救。”
“是。”康德成连忙去调遣禁卫,其中一个伤势更轻的护卫前去指路。
“你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怎会遇到玄熊?”承恩公世子扶着承恩公质问满身是血的护卫,魏鹏程是他唯一的嫡子,他比谁都急。
护卫也受了伤,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原本只在外围打猎,可五公子非要深入密林,遇到了一只玄熊,五公子说要猎杀了吃熊掌,一箭射过去,才晓得不远处还有一只更为壮实的玄熊,咱们打不过,也没逃过,护卫死的死,伤得伤,最终五公子被熊拖去。”
魏鹏程先前腿被打断了,才好没多久,也是在家里憋的烦闷,这才嚷着要跟来冬狩,承恩公世子就多派了些护卫跟着,可是那些护卫在猛兽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腿也没好利索,慌乱之下,做了熊的口中餐。
“皇上,冬日天寒地冻,玄熊本就不易觅食,如今饮了人血,愈发激起兽性,为保龙体安康,还请皇上及时拔营回京。”有官员请求道。
尚弘也说:“正是,一切以皇上为重,此次冬狩乃瑞王筹办,却在头一日就接连发生命案,瑞王难辞其咎。”
得以筹办冬狩,瑞王欣喜若狂,觉得皇上看重,可正是因为他一力筹办,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在他的头上,即便魏鹏程之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
这下魏皇后也没办法为瑞王开脱了,因为现在生死未卜的是自己的亲侄子。
闻姝目光冷冷地瞥了魏皇后一眼,果然,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闻姝没再管魏家的烂摊子,转身进了营帐,太医刚好给沈翊包扎完毕,因为伤在胸口往上一点的肩膀处,半个胸膛都被纱布包裹住了,伤口处还隐约透着血色,闻姝倏地酸了眼眶,因着还有太医在,只能强行忍住。
“多谢太医了,待王爷好转,必有重谢。”事发匆忙,闻姝也没备礼,只能等回京再说。
太医拱手推辞,“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王妃客气,王爷暂时昏迷,待喝了药,傍晚时分便能醒来,此次王爷伤得重,需得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
“好,我记下了,有劳太医。”闻姝转头吩咐竹夏,“送送太医。”
“微臣告退。”太医提上药箱离去。
闻姝走到榻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抬起手却又不敢碰沈翊,眼泪无声淌了满脸,泪珠汇聚在下巴,凝成更大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打在闻姝的衣上,晕开了一片水雾。
头一次见四哥受这样重的伤,差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闻姝脑海中不断回想太医的话,若是四哥有个万一,她该怎么办?
越想,眼泪就越是汹涌,胸口钻心的疼,仿佛那支利箭也射入了她的心口。
看着四哥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闻姝才晓得四哥在自己心里有多重的份量。
成亲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可沉溺其中却是因为点点滴滴的爱。
她早已心动,没法骗自己。
沉沦在四哥的温柔之下,是她注定的命运。
“四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陪着我。”闻姝握住沈翊搭在床沿的手,呜咽着:“你不能反悔。”
闻姝哭得这样难过,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翊却无法回应。
“骗子。”闻姝扁着嘴,明眸水光熠熠。
他总说舍不得闻姝落泪,可闻姝哭得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却是因为他。
“王妃,喝口茶吧,王爷的汤药一会就好了。”月露捧着茶盏上来,见闻姝一个劲地哭,也是不忍心,这次冬狩兰嬷嬷没有跟来,只能她们几个多劝着。
闻姝的帕子被泪水打湿,竹秋连忙给她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闻姝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哭得嗓子都发干。
“外边如何了?”闻姝把茶盏递回月露。
月露说:“外边散了,皇上皇后百官都已各自回了营帐,皇上派了禁卫去营救魏五公子,暂未有消息传回,皇上说明日拔营回京。”
“可王爷还没醒,他的伤哪能受得住奔波。”闻姝转头看着沈翊,因为失血,唇色发白。
“兴许要留王爷在这住几日,只是那玄熊……”月露欲言又止,平日连听都甚少听过的东西,如今魏鹏程被玄熊拖走,整个猎场人心惶惶,禁卫看守得更为森严。
“不碍事,玄熊亦怕人,这里远离密林,不会来的。”闻姝倒不惧玄熊,魏鹏程的死,怕是也有蹊跷,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独独拖走了魏鹏程。
竹夏掀帘进来,“王妃,王爷的汤药煎好了,只是还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