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旧起得很早,冬狩之前要敬香祭祀,顺安帝带着皇室众人上香,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皇上年纪在这,身体大不如从前,这次并不打算亲自去狩猎,只叫几个皇子去,许了彩头,看谁猎得猛兽最多。
除去皇子,还有很多会武的官员,不少公子哥带着护卫进了猎场,准备大展身手。
想狩猎的进了猎场,余下不会狩猎的女眷三三两两凑在一块闲聊。
闻姝起太早有些困,回帐篷睡了个回笼觉,快到用午膳时,卫如黛来了,两人就一道出去走走,冬日里太阳晒着暖融融的。
“你怎么没去猎场?”闻姝和如黛挽着手,在草场上散心,并没有规定女眷不得进猎场,澜悦郡主就跟着北兴王世子一道去了,她还当如黛也会去。
卫如黛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没兴趣。”
“你怎么了?”闻姝偏头看她,“你瞧着精神不大好,昨晚没睡好吗?”
“许是换了地方吧,睡不好。”卫如黛说话也没从前有精气神。
闻姝还当她在为去世的父亲难受,连忙转移她的注意,“绮云和离了,你知道吗?”
“当真?”卫如黛果真来了兴致。
闻姝颔首,“徐大人没和你说吗?绮云住在城西,等冬狩回去,咱们就能去看她了。”
“太好了,绮云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卫如黛终于露出了笑颜,用脚尖踢着地上枯黄的野草,又问:“姝儿,我听说你和燕王闹别扭,和好了吗?”
“差不多吧,就是点小矛盾,说开就好了。”闻姝和沈翊在猎场并没有顾及,连月露等人都知道她和沈翊和好了,也就没必要再瞒着。
“那就好,可我和徐音尘闹了矛盾,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昨晚我们都是分榻睡的。”卫如黛语气里满是苦涩。
“啊?你们怎么了?”闻姝有些头疼,那边才解决绮云的事,这边如黛又出事了?
卫如黛皱着眉头啧叹了声,仰头看着天,“其实也不算我和徐音尘的矛盾,还是我婆母。”
卫如黛自从小产后,徐夫人生怕她伤了身子,就总是让她吃补药,各种各样的苦药,卫如黛吃了一箩筐,冒酸水都是苦的。
除了补药,还让她吃坐胎药,好让她早点有身孕,可卫如黛还在孝期,并未与徐音尘同房,怎可能有孕,根本没有必要吃坐胎药。
卫如黛不肯吃,徐夫人就不高兴,她只好和徐音尘商议,让徐音尘去劝劝徐夫人,可徐夫人这次却很坚决,“我到处搜罗补药到底是为了谁?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要埋怨我,我这个母亲不做也罢,你们往后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徐音尘是徐夫人一手拉扯大的,徐夫人话说得这样狠绝,徐音尘再说就是真的不孝了,也是为难起来,只能哄着劝着卫如黛。
可是卫如黛也受着气,迁怒了徐音尘,因此不想搭理徐音尘,夜里头还睡一屋,却不肯同床。
闻姝无奈地叹了口气,“徐大人夹在你们中间,也是为难。”
“我知道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可是我当真受不了我那婆母。”就是因为徐音尘对卫如黛好,才叫卫如黛烦,若是徐音尘对卫如黛也不好,她早就把徐家的天给捅破了。
“而且我的丫鬟无意间听到我婆母说想让徐音尘纳妾,因为我要为父亲守孝,这一年定是不能有孕的,她急着抱孙子。”夫妻间行房关起来来是自个的事,谁都不晓得,可若是在孝期有喜,传出去便不大好听。
“徐大人的意思呢?”闻姝没想到短短的时日,她曾经羡慕的一对,过得也如履薄冰。
“他拒绝了,他要是敢纳妾,我早和他干架了。”卫如黛不满地哼了声。
当初求娶时,徐音尘就说了会对她好一辈子,这才一年不到呢。
闻姝松了口气,“那便好,只要徐大人坚持,徐夫人也不能强逼他纳妾。”
“但我很烦,”卫如黛抱着闻姝的胳膊撒娇,“姝儿,我自小被伯父伯娘宠着,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可我觉得出阁后,受了好多委屈啊。”
还有些说出来别人可能觉得芝麻点大的事,可却一点点堆积在了卫如黛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闻姝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然怎么说做姑娘最自在,出了阁,做了人家媳妇,便身不由己。”
她这段日子和沈翊做戏,不也是身心俱疲。
好端端的一对恩爱夫妻,非得装成不睦,怎能不累。
“烦死了,”卫如黛气恼地踢着地上的野草,忽然说:“要不然我也和离算了!”
闻姝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嘘,你可考虑好了?说的这样大声,别叫人听见。”
卫如黛扁嘴,实话实说,“没考虑好,我舍不得徐音尘。”
要是考虑好了,她就不会再烦了。
闻姝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和徐大人好好聊聊吧,你们夫妻之间感情好,若是因为婆母分开,也是可惜。”
陶绮云那样是毫无挽留余地的,整个南临侯府对陶绮云都不好,可卫如黛这边,却还有可能回转,毕竟夫妻夫妻,徐音尘才是两人过日子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知道他也为难,我总不能叫他在我和婆母之间做个选择吧?”卫如黛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烦躁地揪着枯黄的野草,“婆母养大了徐音尘,我也不是不懂事,可她总是逼我做不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