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看方才把母亲气得够呛,你去说她更生气,”卫如黛扁着嘴,觉得媳妇真难做。
徐音尘看着她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说:“不练武也好,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你看一身汗,快去沐浴。”
“好,”卫如黛站了起来,“沐浴完我就去学煲汤。”
徐音尘望着她,说了句“好”。
*
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①
随着燕王府的桂花香越来越浓郁,仲秋节将至,沈翊的生辰也到了。
八月十四傍晚,兰苑异常忙碌,院子里的灯盏次第点亮,幽淡的桂花香气散在晚风中,闻姝揉完面坐在院中等沈翊归家给他做长寿面,要现做的才好吃。
沈翊知道今日闻姝会为他过生辰,但朝中有事耽误了,直到夜幕降临才踏入兰苑。
“四哥,”闻姝瞧见他起身去迎,眸中笑意盈盈,“生辰安康!”
沈翊的生辰是明日,但所有人都默认了今日。
“姝儿的贺礼呢?”沈翊瞧她两手空空,不由得挑眉,揶揄道:“不会只有口头祝贺吧?”
“对呀,我没有准备贺礼,”闻姝歪着脑袋笑,一脸狡黠,“要不然,把我送给四哥吧?”
沈翊伸手搂住她的腰肢,迫她贴近,四目相对,“你本来就是我的,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闻姝鼓了鼓雪腮,浅褐色的眸子在灯笼的映照下像天边的圆月,“那四哥是不要咯?”
“要,谁说不要,”沈翊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面颊,“借花献佛也要。”
闻姝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一触即分,“你等着,我去做长寿面。”
“好。”沈翊松开她,满脸柔情地望着她离去。
直到闻姝进了小厨房,沈翊才招手让凌盛过来,吩咐道:“去把药煎了。”
凌盛讶异了一瞬,立刻点头,“是,属下这就去。”
他着急忙慌地跑了,生怕赶不上时辰,王爷这是要和王妃圆房的意思吧?
沈翊进屋洗漱一番,换了件干净袍子,闻姝已经做好了长寿面。
“今晚在屋内用晚膳?”沈翊问她,平日都在庭院里。
闻姝想到一会要做什么,点点头,“嗯,我有话和你说。”
除了闻姝做的长寿面,厨子还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毕竟是沈翊的生辰,酒也是必不可少的,用冰镇了时兴的桂花酒。
摆好了菜,闻姝吩咐月露等人下去,不必守在门外。
“姝儿要与我说什么,这般神神秘秘。”沈翊坐下,面前这碗长寿面氤氲着热气,面上漂浮着几点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自从闻姝学会做长寿面,只要他在定都,生辰都不会缺了这碗面。
“你先吃面。”闻姝担忧一会他就吃不下去了。
“行,我先吃。”沈翊着实也饿了,一手扶碗,一手执筷,低头吃了起来。
长寿面讲究不咬断,一口吃下去,长久美满。
闻姝倒了杯桂花酒,小口喝着,喝点酒,壮壮胆。
长寿面没做多少,毕竟还有一桌子珍馐,沈翊吃完面,把汤也喝了个干净,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连喝两杯酒壮胆。”
闻姝放下酒杯,低声嘟囔,“四哥,你就不能别拆穿我嘛。”
太过熟悉也不好,她心里想什么,沈翊全都知道。
沈翊不说话,只笑着看她。
闻姝揉了揉面颊,挣扎半晌还是要说,“四哥,我想和你说我的身世。”
“何意?”沈翊敛了嘴角的笑意。
闻姝抿了抿唇,看着酒杯上精致的花纹,“兰嬷嬷和我说,我娘亲是灵兰族人,你听说过灵兰族吗?”
沈翊眉头一蹙,眸色瞬间幽暗,“听过。”
原来如此,怪不得兰嬷嬷那日对断生散这样了解,还有千留醉说闻姝的身世会引来杀身之祸,永平侯对此也避之不提。
若真是传闻中那样,灵兰族确实不便提及。
仅仅因为闻姝的娘亲是灵兰族人吗?那闻姝的父亲又是谁?会让孤儿寡母遗落他方,喊别人做父亲。
沈翊解释说:“游学时,我曾到过楚国边境,有所耳闻。”
闻姝省了费口舌,只说:“其实我不太懂,但兰嬷嬷叫我不要告诉别人,说会引来祸事。”
“那今日为何与我说?”沈翊盯着她的眼睛瞧。
闻姝手中捏着酒杯,忐忑道:“我觉得四哥不是外人,我应该和你说,让你知道我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沈翊不动声色地问:“然后呢?”
“就……”闻姝喝过酒,耳垂微热,染上绯色,豁出去了一般说:“就想让你考虑好,要是你觉得危险,也还来得及反悔。”
毕竟两人还没有圆房,不算正式的夫妻,沈翊身上背着血仇,对付魏家已经极其艰难,再惹上她这个麻烦精,雪上加霜。
沈翊搭在桌沿的手指收拢,“我若是真的想反悔呢?”
闻姝勉强对着他笑了笑,“没事呀,真的想反悔也是人之常情,你已经很难了,再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更是累赘。”
“真心话吗?”沈翊睨着她下压的嘴角。
“真的,我没事的,四哥你考虑好,要是真的反悔,我们就和离。”闻姝的脑袋越低越下,几乎要碰着酒杯了。
说的这样轻松,可心里头却有一只小蛇,紧紧地绞杀着她的心脏,疼得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