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远语气艰涩开口:“人还活着吗?”
顾延野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活着。”
他不知道霍青远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霍青远松了口气:“阿延,很高兴你能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并思考怎么做。
如果你感到困惑的话,不妨先冷静冷静,学着他的样子生活,学着用他的性格考虑问题,也许有一天,你能真正感同身受,并理解他,支持他,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问别人,他们给出的意见是别想太多,放松放松,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包几个年轻懂事的omega,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能找到比对方更合心意的人。
只有霍青远说,试着用对方的方式生活,有一天会得到答案。
顾延野觉得,也许霍青远说得对。
他撑着沙发,带着宿醉后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满地狼藉,满屋的酒气,默默找了个袋子,把酒瓶都收拾起来,地上的垃圾都清扫干净。
顾延野没做过家务活,笨手笨脚,砸碎了许小真用来插花的花瓶。
他问:“小真,怎么办啊?碎了要怎么办?”
他无措蹲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试图把它重新拼凑起来,却只留下了满手的血痕。
静静看了许久,最后只能找一个箱子,把碎了的花瓶收起来。
家里的垃圾都是许小真在扔,顾延野拎着垃圾袋在楼下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垃圾桶,问邻居才知道,直接用电梯送到负二楼就会有人自动收。
他又像个蠢货一样,拎着垃圾回去了。
……
许小真完全不知道顾延野和沈冽到底在一区发生了什么,当然他更不关心。
他乘坐飞机到达十八区,这片贫瘠的土地在高空一览无余,低矮的建筑,灰白色的墙面,破旧稀疏的工厂,汩汩涌向天空的黑烟。
还有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游走的黑色居民,与飞机起飞时一区靓丽崭新的高楼形成鲜明对比。
贫穷和差距第一次以这么宏观尖锐的视角呈现给他。
想到未来他要做的事情,许小真心里有一种沸腾咆哮的激动,还有一种走向悬崖的忐忑。
他先去政府报道,录入了信息,政府为他安排了宿舍,看到他伤残的腿和苍白的脸,给了他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不过帝国大学分配到各地的临时官员只有许小真提前在暑假就位了,因此给他的休息时间也不算额外照顾。
宿舍环境还算好,单人的,只有许小真一个人住,方便不少。
许小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长期的身心折磨已经让他无比疲惫,倒头在宿舍睡了三天,醒来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38°7,不是太严重,他自己吃了点药,就继续倒回床上了,两天后退烧,就提前开始接手自己的工作。
许小真的到来让平静了很久的十八区政府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暗流。
一个帝国大学政治系的学生,每学期都是第一,如果不是学校刻意针对,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十八区来实习。
毕竟按照一般的规定,实习期在哪儿,多半未来就会被分配到哪儿。
十八区百分之九十的官员,都是中区或者下区的有钱人亲戚拿钱买的职位,出了名的鱼龙混杂,有点本事又没背景的,就是血包,价值会被压榨的一干二净。
但是许小真又有点不一样,他来到这儿之前,就提前有人打过招呼,说是一区那边有人护着的,谁都得罪不起那种。
一群人下面犯嘀咕,护着还能给流放到这儿来?
他们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对许小真,就试探着按照正常待遇对待他。
许小真不知道这些,他在这边工作的很起劲儿,石膏拆掉之后,更是奔波在工作最前线。
十八区的官员办事糊弄,态度恶劣,每年政府拨给小型企业的防护器具都堆在仓库,企业那边派车来取,也要受刁难,还要给好处,无形中涨了大一笔成本,干脆就不再来取了。
反正人命不值钱,有的是人等着工作,工人伤残了直接给一个月工资,然后辞退。
政府的一些官员干脆每年就给一点钱打发企业,然后直接把这些器具扣下,反手贱卖出去,再大赚一笔。
大家心照不宣,受伤害的只有底层十八区的居民。
因为传说许小真头上有人,今年这些防护器具,十八区副执政官特意授意,把企业名单交给了许小真,许小真受到提点,知道这既是打算分他一小杯羹,又是打算拉他下水。
他不知道自己来之前,顾延野特意向下面叮嘱过,只以为他们是怕自己回去后在学校说些不该说的,想用钱堵住他的嘴。
许小真不知道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说自己一定把事情办好。
对方露出满意的表情,夸赞他不愧是帝国大学的高材生,有觉悟。
当天晚上,东西就全各归各位,许小真连夜挨个通知的各小工厂来取的东西。
第60章
霍青远说让顾延野学着许小真的样子生活, 但顾延野完全不知道许小真是怎样生活的。
他把垃圾送到负二楼,就呆坐在沙发上,被时有时无的幻觉折磨的头痛, 没多一会儿, 周京烁带了个心理医生过来。
周京烁和他大吵一架, 甚至还动手了, 和他大喊, 就算许小真因为他被折腾的要死要活,也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知道, 何况许小真差点把他捅死, 他也给了那么多钱, 根本两不相欠了!
周京烁从方方面面分析, 总之他知道错了,也愧疚了,并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不必再每天要死要活, 谁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就像当初那五年, 他也没怎么想过许小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