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钱,还是东西,只要许小真张口,他就大把大把地往外撒,用这么多钱,怎么还能把人养成这样?
这种事不管传到谁耳朵里,他都能沦为笑柄了。
什么?顾大少爷,顾中将,把人养得营养不良?这得是多抠门啊?是不给人家吃饭吗?
顾延野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被这份报告单扇肿了,这比许小真的巴掌落在他脸上,还让他难以接受。
“我尽快找人给你安排手指的手术。”他深吸一口气,把报告单放进许小真手里,看着许小真瘦削的面颊,还有略显苍白的嘴唇。
也许他的下巴不是第一天这么尖,也许他的嘴唇也不是第一天这么白,只是除非他的样子有碍瞻观,影响了自己,否则不会过多在意而已。
顾延野想起许小真再次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时候的样子,伶仃,瘦弱,阴郁,跟个筷子似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折。
那时候他是在意的,他想把人养得漂亮点,胖一点,但并不是出于爱护,单纯为了满足自己而已。
许小真看他还不走,皱眉:“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可以出去了。”
顾延野恍若初醒,点头,关上门后又折返回来问他:“我叫人去给你炖汤,有什么喜欢喝的吗?”
许小真说不知道,顾延野心脏一痛,他又问:“那有什么不喜欢的食材吗?”
许小真说:“没有,都喜欢。”
顾延野悄悄关上门。
让人按照菜谱轮回做。
顾延野想,许小真不是没有喜欢讨厌的东西,是他生活里可选择和体验的东西太少,所以每一个都显得珍贵。
他觉得这件事好解决,他只要对许小真更好一些,把那些他以前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变得唾手可得,自然就有了高下之分。
厨师在炖乌鸡虫草汤,他在看许小真的另一份检查报告。
这些事瞒着许小真做的,关于他的腺体,很多数值都被打上了大大的红色。
即便是整个帝国最好的腺体医生,陈束的表情也有些恍惚:“我接下来说的话,需要您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顾延野凌厉的目光扫向他:“别告诉我手术不能做?”
陈束连连摆手:“不是的,能做。但是病人的情况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顾延野还当是什么事,颔首:“我知道,他腺体摘除的手术做得并不正规,移植手术会有困难。”
许小真说过,他分化晚,腺体发育差,所以有很多不良症状,所以去医院切掉了,十八区那些庸医大概比菜市场的屠夫刀法还不如,留下那么长一道疤。
无论在哪个区,这对一个omega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腺体发育不良,可以领取促进发育的药剂,只有许小真这个傻子,会选择把腺体摘掉。
医生错愕,竟然没在顾延野脸上发现如自己一样震惊的表情,果然中将大人见多识广,对病人这种自己挖掉腺体的行为都能见怪不怪。
也是,病人应该早就把情况讲明了。
他收起错愕,说:“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病人的腺体被切除的很彻底,无法通过生长手段复原。
但是我们从病人血液中提取了残存的信息素,通过人工手段的确能合成腺体。
病人应该是摘取腺体之前有过终身标记,所以血液里有两股信息素,我们要需要当初标记人的血液,把两种信息素分离出来,获取病人的原始信息素。”
顾延野转动着手里的手里的钢笔,若有所思:“能不能直接把标记好的腺体移植进去?”
他觉得手术后再标记,清醒着的许小真会反抗的特别激烈。
“啊?”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这恐怕不行,但是可以在手术同时,注射信息素,达到标记目的。”
顾延野没再强求,觉得这样也行,问:“什么时候可以做?”
“后天。”
顾延野的钢笔“咚”一声敲在桌面上,又好像敲在他的心里,敦促他做出决定。
他的呼吸颤抖起来,不可抑止的兴奋,或是其中掺杂了害怕也未可知。
许小真被标记后,他的本能会驱使他无条件深爱自己,无法和他分离。
也还好许小真原本是个omega,根据现在的医疗技术,腺体移植只能应用于腺体受损和萎缩的omega或alpha,从他们血液中提取信息素重制腺体,否则他想用标记留住许小真也不能。
但顾延野不确定人工的腺体会不会和天然腺体存在区别。
医生看着他,他手中的钢笔在桌面又“咚”地落了一声,好似下定什么决心:“我会安排你和他的眼科医生进行会诊,一定要在确保他身体的情况下进行手术。”
“这是一定的,请您放心。”
医生说完后,顾延野摆摆手,示意管家将他送出去。
两天里,顾延野几乎不在家,在家也不会出现在许小真面前,他唯恐自己过于异常的情绪被许小真察觉。
第三天早上,许小真没等到早饭,顾延野说新的机器到了,今天要把落下的胃镜做了。
不用太担心,过程是全麻的,不会痛。
许小真偶尔会有胃痛,这个检查很有必要,他没有抗拒,在房间里洗漱。
出来的时候,顾延野正在楼下和谁打电话,听声音是周京烁,许小真就静静靠在楼梯边,等顾延野打完。
他眼睛不好用之后,听力反倒比之前更灵敏了,他以为只有全盲的人才会这样,原来半盲也会。
他听到周京烁在电话里跟顾延野嚷:“什么?这么严重?那你骗他那事儿没让他知道吧?知道岂不是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