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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情道(31)

贺兰熹低头看着对方白如冷玉的手心:“你谢什么?”

宋玄机顿了一顿,道:“我的笔?”

贺兰熹:“我方才已言明,你的笔,忘在讲堂了。”

宋玄机:“。”

贺兰熹紧绷着脸,努力忍笑。

快,快来嘲讽我,宋浔!不要因为我是你同院道友而怜惜我,让我再看一次你毒舌的样子!

贺兰熹满心期待,可宋玄机只是垂眸看了他良久,最后淡淡地吐出四字:“看不懂你。”

说完,便与他擦身而过。

贺兰熹呆滞片刻,转身脱口而出:“宋浔你去哪?”

宋玄机:“回去拿笔。”

贺兰熹:“绯月真君要我们今夜整理古藏书阁。”

宋玄机头也不回:“好。”

贺兰熹一头雾水地目送宋玄机离开。他方才摆明了是耍宋玄机,可宋玄机为什么不对他毒舌啊?

*

黄昏时分,夕阳渐渐西沉,给太华宗连绵的山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贺兰熹回到仙舍,先去沐浴更衣了一番,才去隔壁找宋玄机一起去古藏书阁。

倒不是说他非要洗了澡才能见宋玄机,那不是上《异兽论》课的时候,他忙着喂一只小沙蟒吃东西把身上搞脏了么。

古藏书阁,之所以有个“古”字,是因为它是太华宗最早的藏书阁,至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藏书阁年久失修,早已被弃用,如今很少有人会来。即便偶有人至,也是为了查阅里头珍藏的古籍。

贺兰熹做好了和宋玄机独处一夜的准备。他那个如何从市井平民到金陵首富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今夜刚好可以在脑子里写完大结局。可他们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有人声传出。

都快天黑了,除了他和宋玄机,还有谁会来古藏书阁呢。

贺兰熹和宋玄机对视一眼,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到窗边,向内看去。

——是两个合欢道院的弟子,白观宁和张悟言。

白观宁已经换下了上课时穿的合欢道校服,此刻一身西域楼兰的装扮,薄纱轻袖,半遮半透,头上还戴着头纱。

长孙策喜欢露胸口,白观宁露的则是腰。

说实话,他们露得再多在他看来也就……很一般啊,他更欣赏穿得严严实实依旧惊艳错愕的美人。

真正的美人,从来不需要过多的装扮。

相比白观宁的精致美艳,张悟言就狼狈得多了。只见他被一根绯红的帔帛五花大绑地绑在了房柱上,双目充血,面容因耻辱而扭曲,早已不复过去风流少年的影子。

张悟言在太华宗或许并不起眼,但能进太华宗的人放在外面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张悟言怎能受得了这些?

贺兰熹曾经险些中了张悟言的陷阱,但也没有把人绑起来如此折辱。白观宁和张悟言是同院道友,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恩怨,白观宁竟要下这样的狠手?

白观宁背靠着书柜,姿态慵懒惬意,仿佛只是在和张悟言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合欢道院有你这样的败类残渣,实在是丢人。就凭你也想和贺兰时雨双修……”白观宁“呵”地一声轻笑,“你也配?”

张悟言目眦欲裂地瞪着白观宁,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迹:“我喜欢他,我有什么错?”

白观宁危险地眯起了紫棠色的眼眸:“再说一遍?”

张悟言也不知先前遭遇了什么,在白观宁的警告和威胁下闭上了嘴,敢怒不敢言。

“以后离无情道三人远一些,”白观宁慢条斯理道,“听清楚了么。”

张悟言低着头,嗓音沙哑,含着浓郁的血腥气:“……嗯。”

白观宁:“我问你,听清楚了没有。”

张悟言:“……听清楚了。”

“乖。”白观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将张悟言身上的帔帛松绑:“现在,滚吧。”

张悟言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咬着牙强撑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来。贺兰熹不想和他照面,拉着宋玄机退进了张悟言视野的盲区。

贺兰熹轻声道:“他们为何会在此处?”

宋玄机稍作沉思,道:“绯月真君不许你我在古藏书阁使用术法,白观宁或为此事而来。”

果然,待张悟言走远,白观宁便从挂在腰间的腰链上取下了一枚铃铛,系在了古藏书阁的入口。

若宋玄机没有猜错,那个铃铛应该可以感知法术的产生。一旦他们在古藏书阁内偷偷用术法整理打扫,绯月真君会第一时间得知。

也就是说,白观宁事先知道他和宋玄机会在这个时辰来古藏书阁。他如果真的只是因为看不惯张悟言,觉得张悟言丢尽了合欢道院的脸面才想要狠狠教训他一番,为何偏偏要选在这里?简直像故意给他们看的一样。

不容贺兰熹细想,宋玄机道:“走。”

贺兰熹跟着宋玄机走进古藏书阁,一股陈旧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贺兰熹摸了把书架,摸到了一手的灰尘,刚要捏个法决弄干净,又想起了门口悬挂的铃铛,只能作罢。

这下可好,他和宋玄机身上都要脏脏的了,亏他来之前还特意沐浴更衣,着实多此一举。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古藏书阁内漆黑一片,只能模糊地看见一排排书架的影子。

宋玄机点燃了烛台,贺兰熹得以看清书架的全貌。这些书架足足有一层楼那么高,不能用术法的话只能有请梯子前来相助。

贺兰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古籍,对着封面念出声:“《阆风传》?这是何物。”

宋玄机道:“阆风,仙鸟所居之处。此书讲的是各类上古仙鸟的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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