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占卜棒，敲了敲被命名为“水”的黑巢印记。

“现在，它将指引向‘水源’。”魔术师看向顾见承，“你还要继续跟着吗？”

顾见承没有说话，这具由影子生成的化身又化作了影子，流淌进占卜棒的影子里。

他要跟着。

并不令人意外。只有实力却不够谨慎的人排不上无限的排行榜。

魔术师敲敲占卜棒：“那么，我要开始了。”

……

上完选修课，詹言去找顾见承一起吃饭。到了约好的地方，只见这人背靠柱子站着，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在往来密集的人流中独特且显眼。

詹言叫了他几声，见人没反应，开始叫他全名：

“……顾见承、顾见承？”

顾见承回过神：“怎么了？”

詹言问他：“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就是走神了。”顾见承说道。

他最近消耗有点大，刚刚两人上不同的选修课分开了一阵，熟悉的眩晕就找了上来。

后脑发沉伴随着偏头痛，是幻觉的前兆。

这点儿与他相伴已久的痛苦本该是他熟知如何与之共处的，但习惯了詹言的陪伴之后，这些微的痛苦竟都变得难以适应了。

詹言仔细地盯着他，顾见承尽量让自己显得坦然。

“你不舒服？”詹言冷不丁问道。

顾见承这人有个毛病：他平时瞅着个机会就撒娇卖乖的，可真觉得难受的时候却偏偏要忍着。

也不知道他这破习惯是在哪儿养成的，从不肯把虚弱露出半点给人看。

“没……”顾见承刚出口半个音，詹言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没发烫——摸的时候没发烫，现在烫了。

顾见承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

“没睡好吗？”詹言问道。

詹言在探究地看着他，目光通彻，像是能一直透进人心底。

以前詹言也能看出来他头疼，但他想遮掩，詹言就假装不知道。

现在詹言舍不得让他自己熬着了。

顾见承抿了下嘴唇，手指不由得握紧，感觉胸腔中那颗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张扬。

“嗯。不太舒服。”他低低说道，说得不太自然，倒像是说谎似的。

“中午吃完饭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段宏和包青山都没回寝，这俩一个真学霸，一个怕期末挂，最近都卷得很，中午吃完饭直接去教室了。

上床躺了一会儿后，詹言觉得顾见承没睡着。他翻身爬起来。两人床铺的方向头对着头，他跪坐在自己床上，正好把自己的脑袋悬在顾见承的头上方。

顾见承睁开眼看他。

阳光透过窗户，停在他的鼻梁。光线模糊了他锋利的唇线，阴影藏了他过于深暗的瞳色。

“睡不着？”詹言盯了这张脸几秒，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

顾见承握住了他的手腕，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没有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眼瞳深处却又好像燃着小火苗似的。

“精油没有用吗？”詹言拇指揉了揉他的眼角。

温度通过紧贴的皮肤交流，好像心也可以贴得如此之近。

顾见承顿了顿，说道：“刚刚忘了。精油挺好用的，你在哪儿买的？”

詹言：“不是买的，我姐给的。你用完了吗？用完了我再要点儿。”

顾见承怔愣了一下。

他之前一直在担心詹言拿到精油的方式，担心他接触的不知名超凡势力，他用各种方式去查，但他一直没想过直接问詹言。

他也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顾见承觉得是时候把“见家长”这一任务提上日程了！

詹言的脸忽然在他目中放大。顾见承下意识闭了眼。他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触碰了一下，微凉的，柔软的。

“好啦，睡吧。”床铺晃了几下，詹言躺回被窝。

他这几天都在熬夜做深影那个治愈类超能者的任务，是真的困了。詹言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见承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轻轻一下，吻的感觉却好像持续了很久。

顾见承闭上眼，在秋日的微风与阳光中缓缓睡去。

……

顾见承没睡多久就被万事通的电话吵醒了。

好在他没起床气。

詹言还睡着，顾见承悄无声息地翻身落地，走到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老大，异常事务管理局刚刚联系我，问我能不能查其他无限碎片的下落。”万事通说道。

万事通是网络类的，加上一些在无限世界里得到的能力，对信息的搜查比普通网络类要广一些，但对找无限碎片这种任务还是几乎没办法。

他一直把自己的信息藏得很好，除了熟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能力方向，所以异常事务管理局这次才会找上他。

“我问了他们找无限碎片干嘛，和我沟通的那个人说是要收集起来销毁。他说谎。”万事通的声音很严肃，“我没说答不答应，正拖着呢。”

顾见承瞳色暗了下去：“不必拖着。你不答应，他们也会找别人。”

“他们怎么想的？”万事通恼叹，“当年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现在怎么还敢打无限碎片的主意？”

对无限碎片最好的处置方式就是不处置。这玩意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世界的碎片，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有能力销毁——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他老大深影可以，但那是因为深影能力的特殊性。销毁世界碎片可不是看能不能打。

但只要把无限碎片留在原地，这个世界自身就会去消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