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你们了，”尹白露笑着说道，只是眼中的沉痛，连慧真都瞧的出来。

慧空略微点头，吩咐人取来了祭品后，跪在了佛前，手中佛珠不断的随着手指而转动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蓦然伸手指向了一方道“无上佛祖，引渡神佛，天光所至，鬼门大开，有请地府第五神君孟婆夫君前来……”

灯火通明的佛堂顿时起了一阵的阴风，灯火忽明忽暗，在那光芒最暗之处，黑暗仿佛挤压到了极致一般的乍现了开来，一身白袍的男人从那处踏出，锋利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的疑惑，看着眼前的人道“你们请我来有何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尹白露操纵着轮椅上前去，直直的对上那人的眼睛道“我想问，当初在黄泉之时，我中了一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你！”燕苏听他说话，打量他的面容，蓦然想起了他是谁，按理来说尹白露长的极为出众，并不会沦落到忘记的地步，但是那日之后，他所见之人众多，再加上陷仙剑融入他体内以后出现的那个男人，倒是让他忽略了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人。

“你还记得，就好办了，”尹白露再次问道“可否告知我那日之后发生的事情。”

燕苏对他倒没有什么不悦，虽然这人将陷仙剑融合，害他失去了宝剑，但是能融合那神剑之人，必为主人才行，物归原主，没有什么可以置啄的。

陷仙剑虽随他争夺天下，但也是他和孟娘之间的隔阂，能够就此消失，燕苏对尹白露还存了一分的感激在，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并未因为陷仙剑而受伤，反而融合了那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燕苏直接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帝王的讲究，在日日送汤的奈何桥头早就丢了个一干二净。

“另外一个人？”尹白露面带疑问。

“那个人有你的记忆，倒像是你们本身就是一个人，”燕苏手指轻点膝盖，思索道“只是他周身气势惊人，不像凡俗中人，而且所知甚多，他好像问了孟娘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你那个情人神魂受过什么伤，他们总共说了三个，一个是诛仙剑阵下，一个是在黄泉水中，一个是在陷仙剑下，听孟娘所言，陷仙剑似乎是属于诛仙剑阵的一支。”

“也就是说，我有可能是那剑阵的主人么？”尹白露神情之中有几分的深思，随即苦笑了出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他几十年的人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平平淡淡，比之平常人还不如，如今却告诉他，他可能是一位有能力伤了沈丹枫的高人，而且还不仅仅伤了他的神魂，还要过他的性命。

所以再度转世，他没了记忆，痛苦度日，莫非就是为了赎他前世的罪孽，也就是说，他或许真的欠他一命。

“我看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燕苏也有几分的感叹“我在做人的时候，也很难想象神鬼这样的存在，不难理解你的心情。”

“多谢，”尹白露真挚的感谢道“多谢你解答我的疑惑，请你告知神位，日后我必当香火供奉。”

“叫我孟公就好，”燕苏一笑，手指点开了前来的大门，重新没入其中，没有丝毫之前的冷峻避世，倒像是个普通的男人了。

佛堂中的火焰重新恢复了正常，若非燃烧下去的高度，刚才的事情仿佛一场幻觉一样。

尹白露侧着脸，仿佛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直到慧真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了神来，重新挂上了笑容道“怎么了？”

“你若不想笑，可以不笑，走到你今天这个地位，已经没有人可以将你怎么样了，”慧真合掌认真道“不必勉强自己。”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尹白露微抿了一下唇“我之前总是想，上天为何如此不公，要这样对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存在，就是来赎罪的，前世若是做了错事，今生果然是要偿还的。”

“前世事前世了，若你前世做了错事，地府会给你足够的惩罚，不至于绵延至今生的，”慧空收了那些祭品，淡淡的解释道“倒不觉得你是来赎罪的，反倒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果你觉得情缘已成困扰，不如斩断它，才像是你的性格。”

肺腑之言，如同当头棒喝，尹白露勾唇一笑道“也对，近来的行事，的确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快刀斩乱麻……”

要么生，要么死，从来没有中间地带，感情同样如此，要么断，要么续，绝没有藕断起来，那不仅仅是看低了他，也是作践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