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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嫔+番外(230)

作者:抒鹤 阅读记录

在即将入夜幽幽暗暗的夜色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双眼如常冷淡,犹如高山巨石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把我的剑拿来。”他轻唤的嗓音里满是疲累,此时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他方才扔出手里的剑,为她解了围。那柄削铁如泥的短剑还在那个铁甲卫的脖子上。魏晚玉几乎只是听到一说便看向了双目瞪圆死去的铁甲卫。她还没动,见西林的神情变得更冷,她如同惊弓之鸟,颤声:“哦。”

她放下片儿,扶着残破的车身站起来,没有紧紧皱了起来,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短剑朱红的穗子浸满了血,冻得僵硬。

西林觉得自己的血都快凝固了,冷眼瞧着她踮着脚尖走到尸体旁,不肯让血污了自己的手,慢腾腾从袖子里掏出丝帕,搭在剑柄上。好不容易把剑他的脖子里拔了出来,偌大的血窟窿不停地往外冒血。

待她走到他身边,递给他短剑的手都是颤抖的。

他握着短剑狠狠地插入雪地里,才扶着剑柄挣扎着站起来。魏晚玉见他踉跄了几下,忙伸手扶他,直到他坐稳了,她才敢看一眼他的伤口,衣裳完整,只有腿上被砍了一刀,他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那两个人的。

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看得出来那两个人的来路吗?”他冷沉的声音传来。

魏晚玉点头,刚才拔剑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属于东宫盘龙营。

“他们是盘龙营侍卫。”

西林逐渐流露出某种玩味的神情来:“太子要杀一个孕妇?”

“不可能!”魏晚玉立刻出声否认。

风声穿梭于大地,寒雾缭绕,雪声沙沙。

西林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向晕倒在地的女子。他步履不稳,幸而魏晚玉及时来扶住他,他低下头来看她:“刚才你是不是想自己逃?”

“没有。”魏晚玉面不改色地否认。

西林又发现了一个她新的缺点:“骗子。”

魏晚玉抬眼看他,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

*

“殿下,探子来报,三万北狄军昨日晌午往乌蛇岭进军。”

驻军营帐内,贺喜安跪在李奕承面前,暗红色的袍角垂落,沾染的雪粒化成水珠,浸湿袍角。

“传令三军,列阵准备,戌时出军乌蛇岭。”李奕承负手而立,望着挂于帐中的狼皮舆图。

乌蛇岭是东篱边线,北狄此时大军压入乌蛇岭下,贸然进犯边境,侵犯之意溢于言表。

贺喜安拱手:“殿下,不能打啊。去岁起,朝廷便一再克扣我们的粮草,若是贸然发兵,只怕……”

“只怕什么?”李奕承回过头来看他。

“只怕粮草支撑不了多久,等不到朝廷的援军,无异于自寻死路啊。”

贺喜安的话并未说完,但李奕承的神色却是一窒,随即脸色变化许多,他摩挲着手中令牌,冷声道:“我奉皇命在此守边疆,如今敌国大军压境,你却让我视而不见?”

“殿下,皇上和太子就是想这样逼死你啊!他们恨你,却又碍于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才用这样曲折的方式来逼你!明知前方是死,你又何必、何必自寻死路!”

“死便死吧。”若是以往李奕承或是为此感到痛苦,可此时他反倒有一种即将解脱的自在:“将有将的职责,我在此守国门,北狄人除非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否则我绝不退缩。”

火仗犹如火龙照得私下亮如白昼,低沉雄浑的战角声和着整兵的威武之声,隐隐从门外传到了帐内。他站在虎凳前,就那么望着成片灼烧的火仗,心里想的却是若他战死,或许父皇和兄长便不会再记挂他从前犯下的错误。

浮玉和他的孩子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贺喜安还要再劝,李奕承道:“贺将军之前追随魏大哥多年,又与我苦守寒地,你若不愿上阵,大可留下。”

“待我死后,将我的尸骨带回京中,让父皇和皇兄留我妻儿一命。”

李奕承转身拿起铠甲,扣上黄金锁,收回了手,抬头看向贺喜安。

他长得极为英俊,穿上这身染血无数的战衣,浑身便有杀伐之气隐然流露而出。贺喜安眼见李奕承铁了心要开战,只得双手拱在胸前,深深一揖:“末将愿追随殿下,虽九死,尤未悔。”

李奕承的神色又恢复成了他平常的冷静自持,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只看了他一眼,抓起兵器架上他的那柄佩剑,转身便大步出了营帐的大门。

贺喜安犹豫地看向帐外,心中纳罕,为何护送崔浮玉回珞珈的人马还没有回来?难道少君的人失手了?

正困惑着,忽听帐外鼓声大作,正是有紧急军情的鼓点。他急忙起身,抓起佩剑冲了出去。只见无数举着火杖的士兵们纷纷往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不多时,一匹军马驮着个浑身是血的人直冲主帅营帐。

卫兵牵马,将那人扶下马背。那人浑身是血,模样难辨,卫兵将他的长发拨开,高声喊道:“是陈将军。”

李奕承站在营帐外,风雪满面,瞧着马下气若游丝的陈河。照说,他现在应该护送浮玉到了珞珈的北府衙门,可他此时浑身是血倒在他的面前。

他呆愣地站着,就那么望着火龙般蜿蜒的大军,嘴角不知何时涌出淋漓的血来,他也浑然不知。

卫兵凑近陈河,听到他丧命前的低语,片刻后,他拿着一块染血的玉佩走到李奕承身旁,禀报:“陈将军说太子殿下下令带走皇妃,陈将军不从,他们便杀了卫队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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