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芍小心翼翼摇头:“没有。”
永秀“扑哧”乐了:“那我不吃粥了,我要吃……吃那个三头一掌,还有小烤饼和发糕。”全是沈聿的家乡菜,她想尝尝究竟是个什么味儿。
罗姨娘算盘珠子打得那么响,算计了半日连个响动都没听见,胸口那团火气又烧起来。
她听见女儿要吃这些,皱眉:“这些个粗菜也是你该吃的?”
扭身吩咐百灵:“去跟厨房要盅火腿炖鸽汤,虾子玉兰片,这会儿该有黄花鱼了,让厨房上做了送来。”
永秀嘴又噘了起来,可她知道母亲这会儿心烦得很:“那姨娘跟我一起吃?”
“我哪吃得下!”罗姨娘一肚子的火,看女儿乖乖缩在被中,暗骂容寅不知道疼小女儿,摸摸她的头发,到底还是宠她,“你想尝就让厨房把几样菜都做了送上来。”
永秀这才高兴了,可她也只高兴了没一会儿,目光就落到小桌上搁着的经盒上。
罗姨娘看女儿发怔,先还当她也在为了过继的事发愁,但一想又觉得女儿根本就没生这根筋,了然道:“是不是香会没瞧够热闹不高兴?没事儿,过几天就办春宴了,到时候好好热闹热闹。”
永秀抬头急问:“楚家人那天来不来?”
罗姨娘笑着点头:“当然要来。”
永秀眼中突然就有了光彩,要是楚六和姐姐的婚事能成,那她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喜欢沈家公子了?
罗姨娘只当女儿终于开窍,春宴那天要是顺利,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只要事成了,大事就成了。
她立起身来吩咐丫头们:“仔细些侍候姑娘。”
离开芙蓉榭,苏妈妈还当罗姨娘要去见山楼,看她脚下不停回自己院子,问道:“姨娘,老爷怎么又改了主意?”
方才还说三姑娘太辛苦,过继来的孩子让姨娘帮着一起养。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又变了?
罗姨娘目色沉郁,可恨东院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容朝华用什么理由反驳的都不知道。她那么一番话,容朝华还能从什么地方反驳她?
罗姨娘很快便知道了,刚回眠云阁,常管事就差人送东西来。
“常管家说这是老爷方才吩咐让送给姨娘的,请姨娘选一包,常管家还让说,老爷方才没进屋门。”
连屋都没进?他就改了主意?
罗姨娘使了个眼色,金芍拿出荷包赏给那个婆子。
等婆子走了,罗姨娘打开布包,里头还有两个小布包,两间金铺的地契房契和账本全包在里头。
罗姨娘一看就知道分别,虽然都是金铺,但拿下那间喜铺往后就是跟达官贵人打交道,她想也没想就选了这一间。
另一包原封不动还让那个婆子送回去。
苏妈妈看罗姨娘脸色好转,不断翻看地契房契,凑趣到:“老爷还是体恤姨娘的,这不就是明摆着在贴补姨娘么。”
离五姑娘出嫁总还有几年,这几年金铺的利润不就全贴了罗姨娘的私房。
罗姨娘对着灯火看地契的时候,嘴角还微微翘着,听到苏妈妈这么说,她的脸跟门帘子似的挂下来。
连番受挫,再难维持平日的谨慎体面,她冷哼一声:“贴补我?我这里有的,那边只多不少。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个挂钥匙看库房的大丫头罢了。”
好东西光摆着看有什么用?吃到肚里才是真!
苏妈妈被这句抢白呛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又说:“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法子想。”
罗姨娘弯眉一吊:“什么法子?”
“三姑娘到底没带过孩子,这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寻常得很,有个几回,老爷保不准儿就让姨娘来带了。”
罗姨娘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她瞥了苏妈妈一眼,冲着金芍抬抬下巴。
金芍开了柜子取出个锦盒送到罗姨娘桌前。
罗姨娘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锦盒的锁。
这盒子有两层,上面一层是永秀的嫁妆单子,她攒了十来年,越攒越厚。
下面这层是她的私房,这些年又要防着老宅查帐,又要防着容寅心血来潮问家计,她呕心沥血东攒西凑,终于攒下这三千两。
罗姨娘徐徐吐出口气,满意地看了一眼锦盒,把地契房契收在盒中。
账本单独拿出来对账,以前是常福管的,不论如何一笔勾销,这个月开始的她得仔细对明白。
收好了房契,她又喝了口莲心茶润润舌头,这回茶汤里搁了点冰糖,压了压苦味。
而后才对苏妈妈道:“这事之前一丝风都没有,都不知道她预谋了多久,这种地方她能疏漏?”
眼前这几年是不能动的。
罗姨娘目光望着窗外廊下灯火,幽幽道:“我记得常家的两个小孙子,大的今年六岁,小的也四岁了罢?”
苏妈妈怔愣,这是什么意思,回到:“好像是。”
罗姨娘点点头,孩子要是能抱过来养最好,要是抱不过来只认殷氏……
她抽手合上茶盖,“啪”一声脆响在屋内回荡。
教不好,难道还教不坏?
这念头一起,口疮抽疼,她“咝”的一声:“金芍,赶紧去摘些菊花脑捣碎了给我。”左边一个疮咬破了,右边还有一个。
还有几天就春宴了,她可不能生着疮摆宴。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灰衣管事的妈妈提着盏小灯,静悄悄来到眠云阁。
罗姨娘一见她就屏退左右,问:“怎么?常管事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管事妈妈凑到罗姨娘耳边:“老爷方才吩咐,明儿就要把给三姑娘的两万两嫁妆钱送到夫人那儿,夫人好给三姑娘办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