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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番外(275)

张皇后慢了慢,循声望去,犹疑道:“是东宫,来人,去看看东宫为何深夜点灯?”

隔得远,灯火并不刺目,圣人张开眼睛,看见灯火来回,问张皇后:“今日太子那边可有禀报?太医怎么说?”

“今天早上太医还说启儿的身子好得多了。”张皇后替他掖了掖毯子,“陛下不必忧心,不会是太子有恙的。”

这些日子不论是圣人还是太子的身体都好了许多,圣人想到确是如此,略略放心。

可东宫灯火越来越亮,勤政殿的大太监田禀忠小跑着赶回来,还未上高台就站住脚,惊慌失措看向张皇后。

张皇后心头雪亮,她做出后退的动作。

圣人道:“田禀忠!你在后头捣什么鬼,过来!”他声音一高,脑上经脉便一搏一搏的跳动。

张皇后赶忙安抚:“陛下稍安,田禀忠你过来回报。”

田禀忠面如土色,只得上前,跪下便道:“太子殿下忽发急症。”

太子胎里便不足,生下来小心养到大不知吃了多少人参灵芝,圣人还未犯头风症的时候,日日下朝就去淑妃殿中,看着太子长大。

后来生病无法行房,太子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地位更是非同一般。

听见太子忽发急症,他还能持得住,毕竟这些年太子一直反复生病,冬怕寒夏怕热,春秋怕受风。

“太医们去看了没有?”圣人追问。

“医正已经在了。”田禀忠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张皇后眼看这话就要揭过,适时问了一句:“今日太医还说太子这些日子保养得好,端阳节还能去看赛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底下人侍候得不好?”

太子出现在人前的次数极少,身体好起来当然要露面昭示他的存在,这么一病,端阳节又不能现身了。

田禀忠支支吾吾,皇帝起了疑心:“怎么?说!”

“太子是……是在房中……惊厥过去的。”田禀忠本想把这事悄悄告诉皇后,再由张皇后报给圣人。

张皇后“惊惶失措”,再次诘问:“什么!怎么可能!东宫上下谁勾唆太子行此事?”

圣人脑门上的筋“突突”跳动,两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气得胸膛起伏。

太子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容许他临幸宫人,东宫上下的宫人就是太子吩咐也绝不敢受。

是谁不要命了,才敢引太子行此事?

田禀忠不敢说,不必张皇后催促,圣人嗡声道:“说!”

“是两个,两个刚进宫的宫人……是承恩公家进献的……”承恩公是徐淑妃的娘家,是徐家进献的女儿。

张皇后缄口,圣人气得发抖。

等他抖的差不多了,张皇后轻轻拍着圣人的背:“陛下龙体要紧,要不要,要不要我去看看?想必妹妹已经在了。”

“蠢货!该死!”圣人连骂两声,他直拍轮椅扶手,拍得木板“啪啪”直响。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承恩公家害怕太子活不长,着急忙慌送进来两个女儿,希望能趁着太子身体还行的时候,留下种来。

这件事,太后没做,皇后没做,反而是徐家做了。

圣人极怒之下,头风又犯。

这下张皇后也不用去东宫趟雷了,她叫人将圣人抬回殿内,叫来医官扎针安抚,陪在圣人身边哪里也没去。

施针之后,圣人头疼稍缓,他顾不得用手写字,忍疼问:“启儿如何了?”

张皇后已经派人去问过,抚着圣人的肩道:“陛下别急,医官们还在看。”

圣人想摇头,但一动便如粗针扎进脑中搅动般疼,他轻吸着气:“你去,再报给太后。”

“已经报给太后了,太后娘娘人在东宫,陛下这里也离不了人,我还是留下陪陛下罢。”张皇后音调不急不徐,柔声宽慰。

圣人闻言长久沉默,东宫的事一向是淑妃来管,皇后只要一伸手,她就好像皇后要害死她的儿子。

那些年,他也相信过。

淑妃总说,太子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偏偏也是她做了这种事。

他突然想起母亲对他说的话,那时他刚当上太子,皇后还是太子妃,徐氏是刚入东宫的的侧室。

母亲提点他:“张氏克己守礼,纵你不爱她,也要重她。对妾室要娇而不贵,宠而不重。”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已经忘了。

可他还记得母亲回答他:“愚蠢无法改变。”

圣人新恨未消,又想起旧恨,他敲着床沿:“愚蠢!蠢货!”

他已经没办法再有一个儿子,如果太子没了,依照礼法可以过继宗室的儿子。

年长的那几位皇兄是他杀的,他们的儿子也一并杀了没留下祸根,荣王的儿子绝不成,誉王只有个周岁的女儿。

张皇后在黑暗中都能听见圣人脑中翻涌的声音,她沉默坐着,一言不发。

天色将亮的时候,田禀忠来报:“太子殿下醒了。”

张皇后笑道:“真是菩萨保供,陛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圣人阖上眼:“那两个徐氏女……承过宠的留下好好照看,没承过宠的打死,承恩公禁足,淑妃禁足,办这事的,统统打死。”

“启儿的事,还得托给母亲。”

张皇后毫不意外,要是能杀淑妃,他这会儿也会杀的,可太子不能有一丝闪失了。

……

裴忌守了两天,第三日回到寝殿时天边霞光还未散,他坐到桌前,不等喝口热茶先问赵轸:“夏青送信来没有?”

赵轸摇头。

裴忌喝了茶,他说他事忙不是让她不要写信的意思,怎么她就这样听话,真的一个字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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