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示皇帝并非是个苛待兄弟的人,像誉王这样的乖巧的,刚会爬还不会走的兄弟,多么得他的喜爱!
偶尔在政事闲暇时,教导弟弟写两个字,臣子们便对圣人大吹特吹。
圣人对荣亲王严格那是为君,对誉王恩宠那是为兄,圣人当真是个好皇帝,好兄长,天家真是一派和睦!
誉王就在这样万般的恩宠下长大。
到他年长些该指婚时,圣人早已经稳坐江山。
大方问这个弟弟想娶哪个功勋家的贵女,谁知誉王哪家功勋贵女也没要,他就想娶太后远房亲戚的女孩儿。
那一支跟太后都已经是远亲了,五品的小官,是那种言官要参“外戚”,都会被人骂的远亲。
因为太后思念女儿,才在亲戚中选了个年幼的女孩,抱进来宫来解闷养大。
誉王连功勋之后都不要,圣人大乐,恩准赐婚。
娶完媳妇,誉王又求兄长别让他去封地。他就想在上京,给他一个王府就成,封地那边他吃也吃不惯,住也住不惯。
又见不着太后,又见不着哥哥,王妃回娘家一趟也好难。
这回圣人“大怒”,下了圣旨申斥,说他不肯担亲王的职责,不将封地百姓放在心中……扬扬洒洒骂了一大篇。
最后圣人话头一转,说誉王还是年轻,知道他恋家,特许他不去封地。
一个不娶功勋贵女,还连封地都不肯去的小皇弟,真是一派天真。
圣人加倍赏赐,别的亲王开府给二十万两,给誉王又多添一半。朝中百官也都已经习惯了,每到誉王的事上,圣人总是打个大雷,下点酥雨。
把誉王养的更加天真,说风便是雨。
好在誉王誉王妃二人只是爱玩些,性情都很随和,要是对比昭阳公主,那他们二人简直是一对菩萨夫妻,哪怕对比荣王,这二人也是好脾气。
上京这些贵妇们也都愿意捧着他们。
把朝华和令舒两个容家女儿夸了又夸,楚氏和容令姜自然面上有光,楚氏笑盈盈道:“快谢各位夫人赏赐。”
等行完礼,姐妹俩结伴往后花厅去。
趁着廊下无人,令舒与姐姐并肩,伸手扯了扯姐姐的袖子:“王妃到底为什么赏咱们?”
两个盒子拿出来,她得的那只白玉兰花簪倒像是个添头。
要不是知道姐姐与王妃无旧,令舒真要以为王妃是绕了个圈子特意给三姐姐送礼的。
朝华心中隐隐猜测大概是裴世子的缘故,但她只是摇头:“我也不知,看座中人都不惊奇,想必王妃就是这样的性子。”
令舒笑了:“真有意思。”
她们俩带了一堆赏赐回到后花厅,好几家的姑娘都凑过来瞧王妃的赏赐,永安伯家的女孩看见白玉牡丹都微张了口:“这样好的玉色,这么大的花形,真是少见。”
一个女孩问:“我听说誉王妃从小到太后娘娘宫里长大,与誉王是青梅竹马。”
永安伯家的女孩点头道:“我跟母亲姐姐一道进宫请安时常见着誉王妃,那会儿誉王誉王妃就常在一块。”
那时上京的勋爵人家都以为圣人怎么也会指一个贵女给誉王,太后宫中那个女孩子,再得喜爱也只能当侧妃。
永安伯家在名单中靠前,家中女孩还担心过,那二人打小一块,浓情蜜意,谁愿意横插着这一杆子呢?
没想到誉王也不愿意别人来横插一杆,竟会求得圣人赐婚,成亲多年了,还天天腻在一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誉王和誉王妃身上,还真无人谈起裴世子也来了府中,让朝华想起话头都难。
就在这时,虞家女孩儿突然道:“怎么只赏了容家两位姐姐,陆姐姐竟没有?”
说的正是永安伯家的女孩,陆汀兰确实未得赏赐,但她听到这话,并没看向容朝华姐妹俩,反而看了眼虞家姑娘。
笑着说:“我们连着亲,并不讲究这些。”上一代永安伯娶了皇室女,一代代算下来,确实连着亲。
虞家女儿只觉得座中人人似乎都看了她一眼,自知失言,面红耳赤,退到后面不再说话。
陆汀兰厌她言语有挑唆之意,反而着意与朝华令舒结交,拉着二人去花窗下吃茶:“你们俩都久居余杭,在余杭时可曾听说过我表姑母……就是昭阳公主。”
算起来昭阳公主是她表姑母,裴忌其实算她表兄。
“并未听说过,余杭大小寺庙道观约莫有百余座,在公主殿回京之前,城中无人知道她就在三天竺上清修。”
朝华实话实说,昭阳公主在余杭时确实安安静静,仿佛城中根本没她这一号人物。
陆汀兰瞪大了眼,她还以为昭阳公主在余杭城中也作威作福呢。
朝华故作好奇问道:“听说王爷王妃是陪着世子来的……”
陆汀兰“哦”了一声:“他们呀,他们三个是一同在太后宫中长大的,他是我表兄不错,可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几回,就算见也是远远的看一眼。”
陆汀兰说着咽了口唾沫:“我听说……月圆的时候,他的眼睛会冒绿光,就像草原上的狼崽子!”
她越说声音越高,倏地刹住口,看着朝华令舒姐妹俩尴尬一笑:“就是个传闻,你们俩……可别……可别……”
朝华笑了:“陆姑娘莫别,我们俩是从小听着白娘娘青娘娘的故事长大的,哪会害怕这些,要是真的,谁敢住在西湖水边?”
令舒也跟着笑了:“真要这么论,西湖边的老柳还有三百年寿命呢,那不成地仙了?”
看到这姐妹俩既不相信,也不害怕,陆汀兰反而觉得她俩胆大有趣:“余杭当真有那许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