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风中摇晃的红灯笼,晏云栀深吸一口冷冽的清晨气息,攀上挂上笑。
她刚往下退一级,腰身已经被陆玹揽着,带她下了木梯。
双足踩在实地上,晏云栀仍旧背对着陆玹,直到陆玹握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晏云栀杏眼圆睁望着面前的人,陆玹风尘仆仆脸上甚至有了一层胡茬。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又熟悉又陌生。
“你……”晏云栀刚吐出一个字,惊觉自己有哭腔。她伸手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自己早就泪流满面。她慌忙抬手,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回来了。”
陆玹拉开晏云栀的手,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庞。他想亲吻她,又怕胡茬扎疼了她。
晏云栀觉得自己不该哭,她努力扯出笑脸来,皎丽的面容又哭又笑。感受到陆玹在打量着她,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他的外袍,她嗡声解释:“随手拿的……”
院子的下人已经起身,惊见陆玹回来,赶忙去忙碌打水。
陆玹牵住晏云栀的手,微微用力一握,牵着她进房。
一进屋,晏云栀赶忙问:“受伤没有?哪里都好好的是不是?”
她一边问,一边去扯陆玹的衣襟。他里衣里侧的“凯旋”二字忽然映入眼前。
晏云栀刚压下去眼泪,此刻心口一酸,又很想哭。
“不哭了。”陆玹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他伸开手臂将晏云栀揽进怀里,结实的手臂将晏云栀紧紧地锢在怀里。
下人禀告热水准备好了。
陆玹这才松开妻子,往浴室去。他何止是一身风尘,简直是沾满了泥沙。用这样的身躯去抱晏云栀,他有些不忍。
晏云栀跟进浴间,盯着陆玹脱了衣服,去检查他的身体。陆玹身上果然有伤,只是瞧上去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晏云栀心疼地蹙起眉来。
陆玹泡了个澡,然后随手扯了个袍子裹身,立在铜镜刮胡子。
晏云栀立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眉头越皱越紧。
当陆玹刮完胡子,晏云栀终于是忍不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陆玹转眼看她。
晏云栀嘴一瘪又要哭。“没事。我气我自己!”晏云栀恼声,快步出去。
陆玹用湿巾帕擦过脸才回房。见晏云栀趴在床上,陆玹先将房门落了锁,才朝她走过去,坐在床边。
他伸手轻抚着晏云栀的散落的青丝,一下又一下。
晏云栀偏过脸去瞪向陆玹,闷声:“二爷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陆玹摸着她的长发,说:“大概是因为你哭了,我没哭?”
“才不是……”晏云栀下意识反驳,却有点心虚。倒不是怪陆玹没哭,他怎么可能哭呢?只是觉得他太平静,而自己哭得不成样子,简直太不公平了。
她望着陆玹,眼睛又慢慢湿润,她想问,又欲言又止。
陆玹知道她想问什么。
“很想你。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归心似箭。”陆玹声线沉稳,望着晏云栀的目光也深深。
晏云栀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她坐起身来,扑进陆玹的怀里,委屈地说:“我不信,你多说几遍给我听。”
你要告诉我,你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陆玹将久违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依她所言,一遍一遍说着他的想念。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晏云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数。直到她数不过来这是陆玹说
的第几百次了,抬起脸,主动去亲吻陆玹。
陆玹立刻回吻,用力地。
分别太久的夫妻缠于榻上。起先都想将最最温柔送给对方,后来情不自禁,一切变得不可控,变为本能。
从清晨到日落。
陆玹穿衣下榻,立在床边俯身亲了亲晏云栀的脸颊,悄声离去。
明日才是大军凯旋之日。他归心似箭提前一日回家。却还是需要回去,第二日再按照归期带着军队正式回京。
第二日,当陆玹接受百姓跪拜、帝王亲迎时,晏云栀在榻上睡得正香。
经历了好些时日日夜不得安眠,晏云栀从昨天晚上开始睡得昏天暗地,十分满足舒适,似要把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当晏云栀睡饱睁开眼睛,已经天黑。陆玹刚归,立在床边看着她。
他未着铠甲,穿着亲王规制的朝服。
从这一日起,晟王不再是奖赏的虚名。陆玹有了封地,成为真正的晟王。
三个月后,晏云栀跟着陆玹搬去封地。
晏云栀对京城、晏家都有很多不舍。可一想到一个崭新的未来,她又有很多憧憬。
好在封地并不算太远,陆家还在京中,他们不会一直留在封地,会时常回京看看。
至于云至坊,她已经彻底送给了陆善和。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烂漫春日,晏云栀和陆玹登上前往封地的马车。
晏云栀坐在车边,挑开车帷往外望去,看漫漫山河生机盎然。
一辆马车擦肩而过,车帷掀开,露出谢临的脸。他裂开嘴笑:“嫂子,我哥在?”
晏云栀惊奇地瞪圆了眼睛。她从掀开的车帷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雨娘。
“少招摇。”陆玹道。
“知道。”谢临放下车帷。
两辆马车朝着两个方向驶去。
晏云栀不敢置信地问:“六殿下不能拒绝赐婚,所以假死,带着雨娘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