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决定擅自回渝水的行程没有上报给集团任何人,森叔就没有给他安排专门的车辆送回渝水。
楚漾太久没有在国内这种人群密集的场所生活,没有料到车居然这么难打。
再加上高速出入口堵车……
到渝水的路程估摸要四个小时。
楚漾下车,谢崇珩也不走,就在路边停车看着。
等一根烟燃尽了,他转脸看楚漾还直直站在那处打电话,那张似乎不会做任何表情的脸蛋上总算有了焦急的颜色。
他咬着烟屁股,拉开车门朝楚漾走去,拍了拍楚漾的肩,再朝车里瞄了眼,小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楚漾意会了他的意思,只问:“出四环行么?有车来接我。”
实在是情况紧急,楚漾没找森叔,破天荒主动联系了个在首都的手底下的熟人。
谢崇珩对楚漾的主动询问有些意外,他掐灭了烟,白雾往上漂浮弥漫过带笑的眉眼,“行啊,我求之不得。”
银色的跑车以正常速度驶出街道。
在上了城市快速路后,谢崇珩才开始加大马力,电子引擎声浪如滔天海水,一层越过一层。
谢崇珩踩着油门吹口哨,看起来心情很好,楚漾看他一眼,突然也觉得很轻松,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是他不曾体验过的。
也许,凌意舶反抗的点也是在这里。
没有人不渴望自由,更没有人愿意被限制在一小方天地中央,楚漾也一样。
只要不想不愿,他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没一会儿,城市高速出入口果然开始拥堵。
谢崇珩放了首节奏感很强的快歌,肩膀搭在车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紧鼓点,楚漾的手机也跟随节拍响起来,是凌意舶打来电话。
“你还和谢崇珩在一起?”凌意舶听起来有些躁动。
楚漾看一眼罪魁祸首谢崇珩,瞄了眼他放在扶手箱里的手机,还亮着。
谢崇珩朝他绽放一个心虚的微笑。
“我搭他便车。”楚漾回道。
“行。”那边有很沉的吸气声,“你去哪里?找个路口下车,我派车送你。”
“不用,快到了,”楚漾实在没有撒谎的习惯,说话慢慢的,“我,我去和同事吃饭。”
“集团里一半的保镖今天都去沪城陪我爸开会了,剩下一半调了三分之二去滇南陪凌思岸,和你吃饭的是谁?”
凌意舶虽然人在渝水,消息灵通的本事仍让楚漾惊讶。
他声音病恹恹的,自顾自说了一长串,又道:“算了,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你要和谁吃就和谁吃,但是,但是你到了吃饭的地方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
楚漾不太适应,但还是回答,“好。”
谢崇珩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凌二你干嘛呢,查岗啊?”
“谁在说话?”凌意舶无视掉他,又道,“到了告诉我,挂了。”
电话挂断,谢崇珩评价道:“楚漾,你刚才找的借口还真是蹩脚又可爱。”
“他只是想知道个确切回复,真假与否并不重要。”楚漾说。
谢崇珩哼笑,车辆继续往前飞驰,“哎哟,凌二的占有欲和心眼儿还真是成反比。”
哪有什么占有欲。
楚漾垂眼,左手捏住右手坚硬的腕骨,紧了紧力气,心想,一个保镖而已。
黄昏落日,远处天边衔接首都与渝水的山脉镀一层红晕,银灰色的跑车稳稳停在四环路出口一个较为偏僻的安全岛上。
打开车门下车,楚漾算了下时间,来接应的车大概还有三十分钟才到。
车身被极美的明霞映出更刺眼的金色,楚漾看得恍了神,想起扔进龙舌兰酒杯里来回晃荡的冰块。
谢崇珩见车还没来,也跟着下车,从兜里摸了一包细烟出来递过去,楚漾想着要回去了,摆手推拒。
谢崇珩却还是往前递:“卡比龙呢,上次你抽过的,味儿不大。”
“算了,”楚漾抿唇,“少抽点。”
这是唐抚宁嘱咐的,说他这段时间激素不稳定,烟酒都要少抽,不然治疗成果都白费了。
楚漾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医院往返跑,他做事也一向讲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对谨遵医嘱这事看得极重,不敢掉以轻心。
谢崇珩没有劝人酒的习惯更不会上赶着劝人烟,自讨了个没趣,插兜转身,咬着滤嘴正往停车的方向走,还没走出去几步,四环路口也悠悠驶来一辆蓝色皮卡。
皮卡车呈夹角状停稳,恰好把谢崇珩楚漾二人与那辆Emira包围成了个三角形。
楚漾是何等警觉,他一个箭步上去抓住谢崇珩的手臂,还没等谢崇珩出声问怎么回事,他们后方又有脚步声落地。
楚漾回头一看,是绿化带外翻上来三个和他们身高体型相等的Beta。
再回过身看,前方皮卡也下来了人,五位Alpha,刚好把皮卡车坐满。
来者不善,有B有A,那么是明显指着他们来的,并且还清楚谢崇珩是个Alpha。
这些人有几个皮肤都偏黑,身上都挂着多圈琥珀、沉香串儿,穿短裤短袖,色彩花纹都较为浮夸,另有几个还是高鼻深目的异域长相,楚漾迅速判定他们应该是和谢崇珩有瓜葛的人,竟然心下还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他把危险带给谢崇珩的,就行。
“谢三公子,”为首的人操着一口很重的边境腔调,“你看兄弟们那么远来接你,能不能给我们个面子?走一趟?”
楚漾侧身一挡,没理他们,先问谢崇珩:“什么人?”
“服了,还不是都怪我弟那个赚黑心钱的!”谢崇珩低声唾骂,“他上个月低价从缅甸进了批翡翠料子,货囤积着没销掉,协商好要退一部分回去,他拿其他水种的次料去充,被卖方发现了,我妈还在家里处理这事儿呢,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