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漾轻道了声“谢谢”, 继续吃饭。
他一身西装衬衫剪裁挺括有型,在西餐厅最安静的氛围格调中十分起眼,餐厅经理来了两回,说隔壁桌有人想帮他们买单, 想问下这位先生是否单身?
唐抚宁但笑不语, 观察楚漾穿着正装一本正经拒绝人的样子,觉得那张漂亮脸蛋上偶尔出现的尴尬和慌乱有点儿意思。
他颇有兴趣:“你平时下班时间也这么穿?”
“最近我们总裁事情多, 我们要随时待命,”楚漾揉揉额角,“干我们这行其实不算有下班时间。”
“总裁”这声称呼还是他跟梁时予学的。
都知道集团里上上下下背地里喊凌意舶一声“小凌总”,也喊“凌二少爷”,这次回首都后凌意舶接了更多担子,梁时予也正儿八经地在工作群称呼凌意舶为“总裁”。
怎么听怎么不习惯。
……感觉像一只会咬人会围着人团团转的罗威纳犬穿上了特别定制的西装。
凌意舶曾经也是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除了赴宴之外鲜少有穿正装的时候。
如今参与商场博弈,楚漾反倒有种只能在战场外围观摩他厮杀的无力感。
唐抚宁看他心里有事:“你同事很着急?”
楚漾:“挺急的。有棘手的事情解决不了。”
唐抚宁:“那你今天……打算和我吃了饭就走?”
迟疑几秒,楚漾点头:“嗯。”
唐抚宁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神情颇为遗憾:“好吧。你托我给你带的抑制剂都在车上,吃完饭一起去拿?然后我送你去上班。”
“好。”楚漾把目光转向唐抚宁的脸,“但送我去上班就不用了,我还要和司机开车去接医疗小组。”
“医疗小组?”唐抚宁来了兴趣,“去看那个S级Alpha?”
一般这种级别的Alpha从青春期分化后都会配备专门医疗组,以来监测S级的信息素动向,由于杀伤力太大,上级部门看管也严格,每年都需要做一至两次回访。
楚漾抿了口茶,没回应,只说:“抱歉,我没办法回答你关于总裁的私人问题。”
“职业素养满分,”唐抚宁比大拇指,“期待你对我没有秘密的那一天。”
楚漾没回应,只与他碰杯为谢。
一顿饭急匆匆吃完。
保镖团队临时出了状况,楚漾必须得提前回首都。
他深知如今有检测结果为Omega的风险,便选择跟随唐抚宁来到渝水一家私人医疗生物公司,抽了一小管血进行快速检测。
半小时后,穿白色无菌服的工作人员上传实验室报告,结论仍然是三个字:未分化。
楚漾松一口气。
“现在看倒是安全的,因为数值还未达标。可你体内的信息素有数值升高的可能性。”唐抚宁急得在原地走了个圈圈。
楚漾表情淡然地做出结论:“也就是说,现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技术手段能将Omega血液伪造出未分化或者Beta的假象。”
“是的,你那工作是Omega不能做的对吗?”
“嗯。”楚漾知道唐抚宁聪明,没做多解释。
夏末的白天漫长而炎热,等两人一同走出生物公司大楼,渝水的天空仍是太阳留有余晖的火红。
唐抚宁率先下一台阶,转头看向楚漾:“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接受自己,不割腺体。”楚漾眼眸清亮,形状锐利的眼角被晚霞照出薄红。
“大不了开启新的人生。”唐抚宁笑说。
晚高峰后,楚漾所乘坐的车辆停在漫合府门前。
轮休去渝水是私人行程,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他在门口等待了十来分钟,载着医疗组的车和凌意舶的司机也到了。
楚漾领着一行人来到接待室:“稍等。”
他看了眼手机,稍稍颔首:“凌二少爷在接待临时来的客人,还需要各位多等待。”
“没事的,”为首的医生摆摆手,“我们等多久都没关系。”
“让医生等待是失礼的行为。”楚漾态度温和,“二少爷要求我转达他的歉意,让我先通知管家准备晚餐,各位边吃边等。”
知道凌意舶在自己生日派对上受伤后,孟听池很愧疚,主动提供了模特线索给森叔,还拎着慰问红酒跟应逐潮一块儿来了趟漫合,结果酒往展示架上一放,三个人凑一起打了一下午射击游戏。
等用过晚餐,人一走,楚漾带着医生上门换药,凌意舶把短袖脱掉,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盯了会儿在给自己拆纱布的楚漾,抱怨道:“接待他们一下午比上班还累。”
楚漾听得想笑,哪有这么说朋友的?
医疗组被招待得很好,给凌意舶看病的劲儿都更足了,忙前忙后地询问、记录。
为首的那位医生最后将质感清凉的祛疤药轻柔地涂上凌意舶的伤口,摇头道:“凌二少爷,您这伤口恢复得不太好。”
楚漾看了一眼血肉狰狞的伤口,那外翻的皮肉如利箭刺进他眼皮里,疼得发酸,不敢再看第二眼。
估计是怕楚漾难受,凌意舶换个药也不甚在意的。
楚漾心中的愧疚的情绪像气球膨胀起来。
他捧着一本小册子在旁边:“需要忌口是吗?”
“忌烟酒,”医生说,“严禁剧烈运动。”
“……”
楚漾条件反射地看凌意舶一眼,耳朵烫红了。
不知道怎么样的才算剧烈运动。
想了想,楚漾的笔尖在白纸上勾勾画画:“骑马射箭可以吗?”
医生:“严令禁止!”
楚漾瞥一眼凌意舶,在纸上打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