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信念，由决定成为游医的一刻便奉行的原则。

不苟言笑的约翰也轻笑一声：「说得不错嘛，年轻人们。」

只有仍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才能直率地说出这样的话。

「嘿嘿。」

澪呆呆地看着朝自己展露微笑的人们。

原来还会有这样的人类如果是这些人的话，或许我也可以

「寒喧先到这里，澪你快点过来吧。这伤患可拖不得。」

「是的！」

第27章 同心

小黑在旁捏着双手，虽说他强作冷静地端出扑克脸，亦难掩其惴惴不安。

即使小黑不谙医术，也能看得出小白的状态并不乐观。

「大哥他怎么样？」

经验丰富的约翰稍作检查后，一面翻找药箱，一面沉下脸解说。

「基本上，才刚处理好的伤口全都因身体过度活动而破裂出血。翅膀上的伤口尤其严重，那里原本已有一道旧患，加上新伤反复开裂令情况明显恶化。伤口过深，血根本止不住，单凭包扎恐怕是没办法了。」

约翰环视众人，作出明确指示：「虽说这里环境并不理想，但我必须徒手以针线缝合，你们都过来帮忙吧。」

四人齐声回应：「是！」

「小加与小澪，你们过来给我当助手。」

「好！」

「小雷，你预备消毒的药剂和清洁工具。」

「明白。」

「小芭，你预备止血的绷带。」

「是！」

四名年轻医师在前辈指导下分工合作，在救急扶危的共同目标下，兽人和人类的身份此时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约翰先剪去遮蔽伤处的羽毛，以便看清患处，再聚精会神以钳子捡起黏在伤口的绷带碎片。助手取去染血的工具，立即递上清洁的替换品，双方合作无间，治疗行云流水，穿针引线，用力拉紧，一气呵成。

约翰完成缝合后，拭去血污、涂上药剂并仔细包裹，继而逐一妥善处理其他损伤。

情况稍缓，埋首工作的约翰低声询问：「你们有否留意到小白的异常？」

这话令澪为之一颤，心虚地退后半步。游医三人面面相覻。

「前辈您指的是？」

「疼痛是身体本能的保护反应，它会逼使人停下扯动伤口的动作。」约翰怜惜地轻抚小白憔悴的脸孔，低声道来：「大规模的伤口并裂想必是经历剧烈的运动，这种痛楚绝不能靠意志力强忍，然而小白并没有停下来。」

回想小白的神色，芭芭拉尝试形容有异之处：「眼神空洞，怎么叫唤也毫无反应，就像与外界截断联系」

「嗯，这情况并不寻常。」

约翰绑好最后一条绷带后擡起头来，把怀疑的目光投向最后与小白接触的人——兽人医师澪，沉声逼问。

「你到底对小白干了什么？」

面对约翰当面的质问，澪第一个反应是装傻避责：「干了什么？前辈，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约翰锐利的目前刺穿他的谎言，浇熄他的勇气。他节节后退，想要逃回去，躲起来。

约翰收回视线，重重叹息：「即使你不肯实说实话，我也能推算出。你给他喝了暂时截断痛觉的药剂吧？」

「您为什么会知道？」

澪一脸错愕，这药剂只记载于一本简陋的笔记上，理应是极少人知道的偏方，亦属旁门左道。

「你的知识很多是从阅读书藉获得的吧。那么你知道你所看的医疗书籍是从哪里取得的吗？」

澪直接承认：「不知道。」

「你们除了俘虏人类作祭品外，亦把我的医馆的书库洗劫一空。」

澪难以致信瞪大眼睛：「那么！」

约翰淡淡道来：「药剂的处方是我调配的，为将死而心愿未了之人而设。」

「什么！」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供命不久矣的人用的药可想而知是一次性的用药，为达目的不计后果，难怪笔记没有记载药剂的副作用，因为死人不会再有反应。

「药剂能激发身体的潜能，在短时间发挥惊人的力量，而且因为麻木了疼痛，服药的人不会因痛楚而退缩，可以正常行动，尽情干想做的事，而代价就是」

约翰顿了顿，直勾勾地看进澪的眼睛，观察他的反应：「把仅余的生命力搾取殆尽，服用者必死无疑。」

「我不知道我以为这药剂的副作用只有短暂的知觉麻痹而已。小白说无论如何也想帮上你们的忙，而我只是想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

澪眼眶通红，跪在地上崩溃捶地，哽咽地问：「这样子我是不是把小白害死了？」

我想要拯救生命，才选择成为医师。潜心钻研，挑灯夜读，本着救人的心，却害病患送命，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约翰把澪扶起，轻轻摇头：「小白的身体似乎异于常人，加上所服剂量不多，所以他才能回复神智。」

亮光重回澪的眼睛，赶紧追问：「那么！」

「他会好起来的。只是要点时间。」

不甘与懊悔充斥内心，澪惭愧万分地鞠躬：「对不起，我对用药一知半解。」

「不，这不是你的错。」

「欸？」

原以为约翰会予以严厉苛责，但他反而平心静气地跟自己说话，令准备受责的澪顿感诧异，。

「我不怪你，因为兽人的知识受限。我不怪你，因为你已竭尽所能。你愿意帮小白实现愿望，证明你有一颗温柔的心，仅仅心有余而力不足。」

约翰接下来的话令澪呆立原地。

就像对学生谆谆善诱的老师，约翰朝澪伸出友善的手：「你不懂的，我可以教你，你不明白的，我们可以讨论。我不希望再有生命因知识的局限而白白丧命，所以你要来我医馆学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