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杀就杀了。
所有的人命在女娲心目中就是数字,它没有为王琴留一条后路,哪怕只有一丁点的生还可能。所以,哪怕现在真心服务于女娲,在它的国度降临时,它也不会敞开怀抱,允许任何人随意登录。
只不过是,夏禹例外。可夏禹现在还一脚踹翻了这个例外。
牛逼。银牙想了半天,只想到了这个形容词。现在女娲一定气急败坏。
“是的,夏禹这是毫无办法当中的办法。”希颁叹了一口气,“女娲拥有全世界,不管夏禹提出什么样的期限,它都可以瞬间完成,难易程度都在它掌控当中。如果夏禹说期限为一年,那么女娲就能将虚拟世界中的速度拨快到一年后。如果夏禹说,期限是青耀市毁灭之前,女娲可以毁灭虚拟世界中的青耀市,或者再狠毒一些,它会将真实的青耀市从地图上推平。它有的是资源和机械人重建世界。”
“那夏禹的期限听起来更危险啊!”米兜攥着他的针剂,“无论谁成为期限,都会成为女娲下一个目标。”
“先等夏禹醒来再说吧。”银牙摇了摇头,可能还有什么制约条件,夏禹没有说清楚。
这一场昏迷持续了十个多小时,几乎快要让墨安绝望了。他时不时站起来,又蹲下,坐立难安,绕得让人眼花缭乱。精卫也没有立即出现,女娲的追踪让它疲惫不堪,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上线。
银牙和希颁仍旧负责周围的警卫工作,以防不测。好在袭击他们的怪物就只有那两只,再也没有新的跑出来。晚间刮起了大风,室内温度急速下降,向星再次展开菌丝领域,将每一扇窗加固,将监狱城堡裹得密不透风。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夏禹终于醒来了。
噼啪,噼啪,是烧木头的声音,一点火光像是一盏引路灯,将夏禹飘忽的神志拉回了现实。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逐渐看清了一切,窗户上那个是……蘑菇?夏禹用力辨别,嗯,没错,还真是蘑菇。
等等,自己是不是喷鼻血了?
他深深记得自己流过鼻血,当时还被墨安抱在了怀里。那两个人有没有直接接触?血液呢?沾上了吗?恐惧占据了夏禹的内心,他不由自主扫描着墨安的身体,察觉到自己已经戴上手套之后,试探性地伸了过去。
墨安就坐在他的床边,双臂搭在床沿上睡着了。
“墨……”夏禹想要叫他,又止住了声音。戴着手套的话,摸一摸他的头发还是可以的吧?
刚刚这样想完,睡着的人将掌心一翻,压住了他伸过去的手。同样戴着作战手套,他们之间隔着两层布料。
墨安显然还没醒过来,头压在臂弯里面,沉沉的。银发沾了些土,但难掩其色,肩膀像沙丘移动那样随意地动了动,而后又停了。
他还在醒盹儿呢。夏禹一这样想就放心了,而且很想笑。
醒盹儿归醒盹儿,手可没有放松,沉重有力地压着夏禹的手,不让他动,很霸道又很执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鱼基因的缘故,墨安的手指长得也十分好看,指骨修长,骨节匀称,笔直笔直的。
他的手好大,夏禹很少和他这样贴心缱绻地握着,所以早就忘记这双手的尺寸。现在猛然一对比,原来自己的手已经无法掌控弟弟的手了,成为了被掌控的那一方,哪怕攥成拳头也能被牢牢裹住。
当然,墨安也这样做了。只是这样子太过暧昧,夏禹被攥了一会儿,受不了,决定要换一个姿势。结果掌心刚刚有所松动,墨安的手指理所当然地顺着手指缝往里钻,粗糙的布料相互摩擦,力的作用再传导到皮肤上,夏禹忍不住深深呼吸,比直接触碰还让他欲言又止。
手指交叉,掌心相贴,最后变成了这么一个姿势。
“好了,别闹了。”夏禹忍不住开了口,再闹下去,他怕墨安又玩儿出什么花样。
醒到七八分清醒的墨安这时候才抬头,抬起另外一条胳膊,伸了伸懒腰:“你醒了?”
“嗯。”夏禹回避他的视线,可没有回避他的手。
“肚子饿不饿?”墨安仍旧没有松开,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要脸了。反正表白已经说过,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自己对夏禹的那点心思,就要牵手,偏要牵手。
哥哥长了手,不就是给弟弟牵住的么?
“我……不饿。”夏禹短暂地挣动,试图收回,结果收回不仅无望,还被墨安冷酷地扣下了,“你别这样,外人看了不好。”
“你也知道他们是外人?对吧?所以我是内人?”墨安一下子就坐直了,心里像是被挠痒痒。但又觉得这样显得他不够沉稳,索性又弯下腰,装出了松弛感来。只是他自以为的成熟在生理反应面前不值一提,哪怕他再松弛,外耳鳍还是不知不觉地竖了起来。
像透明耳朵尖尖的大型犬。
夏禹将这一套变化尽收眼底,又想笑,又怕笑出来伤害了墨安的自尊心。同时他又开始操心了,人鱼的细微变化都在耳鳍上,那墨安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看穿?自己看穿他当然无所谓,但对于末世而言,太危险。
见夏禹不回答,墨安也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奔着怨夫这条路不复返,一开口就是:“你为什么要和女娲提那样的条件?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