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有栖身于一些具有灵性的器物之中的，比如上官家的金刚菩提珠，也有栖身于守护者本人的情形存在。”

“你是说……”

“胡三立如果是李正的守护神，这件事就说得通了。以李正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胡三立所做的事情，其实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正是他李正所做的事情。因为在那具身体里同时栖息着两个魂魄，而李正本人当时恐怕并没有意识到，所以才会这成这种微妙的差异感。”

祝映台走前一步，牢牢抓住梁杉柏的手，恋人好像吃了一惊，微微侧过头来看他。

“小心，别掉下去了。”祝映台说，拉着梁杉柏往后略退了点。

“此外，胡三立自称胡青是他的父亲，我看得出他对胡青的确十分仰慕，而胡权也说胡三立突然出现在村里的时候，曾经自称是他的兄弟。”

孙晓望着祝映台，眼神莫名有些闪烁。

“因为冒充胡青的子嗣看来并不会产生什么实际的利益好处，那么……”祝映台顿了一顿，“我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胡三立真的是胡权的兄弟的话，似乎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你说什么啊？”孙晓吃惊地问，“你刚刚不是才说胡三立是李正的守护神吗？既然他不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胡权的兄弟呢？”

“如果胡权也不是人呢？”

孙晓愣住了，过了好一阵才叫起来：“别开玩笑，”

“我不喜欢开玩笑。”祝映台说，“正如刚才所言，胡三立和李正曾经是同一个人，李正说胡三立曾经在奈何桥边对着对岸的父亲说话，而胡权则说李正曾在岸边对着对面的父亲说话……”

“这是个矛盾啊，就算李正和胡三立是一个人，他们的父亲也不可能……”

“如果胡青和李正的父亲曾经也是一个人呢？”

孙晓一下子噎住了。

“我想，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归村里的守护神是代代相传的，最开始与守护的人共宿一体，而胡青很可能就是上一辈的守护神，他守护李正的父亲，只不过同时也担纲起了巫祝的职位，当两人都死后，他们又融为了一体，所以才有了李正所说的胡三立与胡青对话和胡权所说的李正和上一任李村长对话的事情。

而到了胡三立这一代，在这个村子里存在的守护神包括胡三立在内，则应该有三个，这三个，便是胡三立口中三十五人以外多出来的三个村民。当然，我也不能说胡权就完全不是一个人，或许曾经是有个叫做胡权的人，但他应该和李正一样，也拥有自己的守护神，而这些守护神都是身为巫祝的胡青培育或是唤醒的，正因此，他们统称胡青为父亲。”

“换言之，当胡三立称呼胡权为兄弟的时候，他喊的其实并不是胡权这个人本人，而是身为守护者的另一个胡权。”

洞穴内静得一窒，孙晓过了片刻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胡三立不是人，胡权也不是人，那又怎样呢？”

“那么，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祝映台不着痕迹地将梁杉柏拉到自己身后，而他自己也向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

“十年前？”

“十年前，胡权、倪小丫、阿全、大林试图带着李正离开下归村。当时李正因为办事在洪房镇留宿，阿全和大林也提前溜去镇上，留下倪小丫和胡权两人在下归村，麻痹胡三立的视听。夜间，他们试图逃离下归村，结果遭到穷奇的攻击，倪小丫坠崖而死，胡权则声称受到了胡青鬼魂力量的保护，跌落国道，被人救起。与此同时，由于连日山雨，眠灵山发生了塌方，泥石流将归山、眠灵山之间的通路阻塞，从此断绝了两村的来往，下归村的村民也被困长达大半个月。”

祝映台说到这里顿了顿：“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要逃离下归村，为什么胡权会坠落到国道之上，因为国道应该是在归山那一侧才对！”

“也许他们被那个什么穷奇追赶，慌不择路，逃去了上归村。”孙晓不知怎么有些焦虑起来。

“奈何桥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断了，就算往乐观的方向想，当时连接上下归村两岸的绳索还在，两个慌不择路逃跑的人，会选择走这条这么危险的路吗？”

“你都说了是慌不择路了，当然是逃命先要紧。也许普通人在平时绝对不会铤而走险，但这时候生死迫在眉睫，哪里管得上害怕不害怕，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

“你觉得穷奇会给他们两人足够的时间顺着绳索爬到对岸？”

孙晓沉默了，他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他说：“我不知道。”

祝映台的脸上露出个冰冷的笑容：“你怎么不说奈何桥的阳桥虽然断了，但是阴桥却还在？”

孙晓抬起头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阳桥阴桥。”

“你不可能不知道的。”祝映台冷冷拔出罗喉剑，剑尖直指孙晓喉间，“你说是不是，守护者胡权？”

沉默笼罩了整个空间，梁杉柏微微调整了姿势，摆出了戒备的样子。

“……呵，你说什么啊，我是孙晓啊，韩玲玲的男朋友。”孙晓发出故作好笑的声音。

“身为没有参加探险队的冒险，一开始就从国道进入归山地界的孙晓，你应该从来没见过胡权！”祝映台说，“但是刚刚为了引我们进这个洞窟，你却曾经喊过一句，胡权不见了。”

孙晓脸色顿时一变，一时语塞，嘴巴开开合合，好像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答话。

“我……我其实见过他……”孙晓说，“他是玲玲他们找的导游嘛，玲玲给我看过他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