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系列4《点灯人》+番外(15)
那是一种纯粹的阴冷,很难想象从一个人身上可以发出这样歹毒的恶意,其阴冷的程度几乎就像黄泉千万阴气所化的冥界之水一般森冷可怖!
祝映台很快看到了前方几个集结在一起的身影,女声还在尖叫,一阵一阵,彷佛永无止尽。尽管如此,站在她旁边的人却都木愣愣地一动不动,谁也不去阻止她,看起来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祝映台一边感受着此地的气息,一边悄悄观察着那几人并接近他们。当事人果然是他不久前才见过的陆修权等人,此刻他们围成圈子站着,似乎有意包围了当中的什么东西,而当祝映台看向地上时,从某人双脚的缝隙间刚好张望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祝映台很快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那是一只手,一只苍白几乎如同透明的握着拳的手,而与之相对的是,在那只手下却有一滩鲜红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
那是一只死人的手。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祝映台马上立住脚跟,转过身去。对跟在他身后匆匆追来的杜海燕低声说:「妳待在这里不要过去。」
「啊?」
「有人死了。」比起欺骗后引起对方的好奇心,老实说出来反而比较容易达成效果。果然杜海燕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摀住了嘴。
「死……死人?」
「对,我会过去看看,妳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杜海燕哆嗦着嘴唇,似乎试图远远地看一眼出事地,却又很挣扎。
「是……女的还是……男的……」她艰难地问着。
祝映台明白过来她也许是误会了那具尸体是杜海鹰的。
「应该不是杜海鹰先生的。」祝映台安慰道,其实他并无确凿证据,他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罢了,但是他还是直觉那具尸体并非杜海鹰。
杜海燕显然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嗫嚅着想要补救,「我……我的意思是……」
祝映台打断她:「妳没有错,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死亡。现在请妳打个电话报警,然后找地方躲起来,等警察来了再出来,好吗?」
等杜海燕乖乖点了头,祝映台才扔下她向那处小小的包围圈走去。在走了几步路后,他想起来什么,抬头向周围看了一圈,随后发现,在离他们最多不过一百多公尺外的林中出现了那株大得不寻常的龙爪槐。
祝映台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将身形隐匿在一旁的树木后方,直到靠近那几人只有几步路才停下来,这个距离刚好够他听到陆修权的怒吼:「好了,不要叫了!闭嘴,听见没有!」他从树后略微探头去看,正看到那个令他厌恶的陆修权扬起手给了一旁那个叫小梦的女孩一下狠狠的耳光。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显然吓住了对方,女孩子呆愣愣地捂着红肿的脸颊,喃喃着:「修权……你怎么……」
「闭嘴!」陆修权又说了一遍,随后看向几人包围的地下,「是谁第一个发现章卫东的?」
章卫东?祝映台想,这不就是先前那个扮鬼的男生?难道真的是龙怒?
「是……是我……」面容阴郁的高睿小声说着,「刚才我从那边走路回营地,就看到他倒在这里,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
陆修权身旁高壮的男生也是之前祝映台见过的,当时就是他大力拍打着章卫东让他回神,此刻他轻轻用胳膊捅了捅陆修权,问:「头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赶快离开这座岛啊!」那名瘦小而神经质的男生突然大喊起来,他细弱的胳膊连着一双骨节极其突出的手,那双手现在女孩子一样地绞着他自己的衬衫下襬,看起来极其荒诞。无论是长相、身材或是动作,这人都有点像舞台剧中的丑角,「这是龙怒啊!那些村民说得都是真的,章卫东他做了坏事,所以第一个死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也会死的!」
「葛鹏你少胡说!」高壮的男生怒斥道。
「我哪里胡说了!」神经质的葛鹏叫起来,「王真你刚刚不是也看到了吗,章卫东开过光的护身符突然就坏掉了,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发了烧。才几个小时而已啊,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倒下来,现在甚至死掉了呢!」
在场的两个女孩子闻言,当即吓得抱成一团,各自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
「会不会是那些村民见赶不走我们,才故意把章卫东杀掉的?」阴郁的高睿细声细气地说着,「推理小说中常有这样的情节,封闭的村庄就像只怪物一样,在这里的人为了维护他们心目中的神和法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可不是小说,杀人是要偿命的!」高壮的王真虽然这样反驳,但是语气里却也露出了心虚的意味。两个女生发现了这点,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
看来这些人都没能亲眼见证章卫东的死亡,祝映台在飞速分析着。
陆修权的面色阴晴不定,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想了一会,他蹲下身去,先是探了下章卫东的鼻息,摸了摸他的心跳,随后拨弄了一下他的脖子,好像在查看他的致命伤所在。
旁边几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几乎没人注意到陆修权的动作,或者说,尸体的样子太吓人,他们谁都不愿意去看,包括那个阴郁又喜爱引证推理小说情节的高睿。在这样的突变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冷静的不是有经验的人,便是太冷酷的人。
祝映台属于前者,陆修权看起来像是后者。
祝映台看到陆修权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同学,随后微微侧过身挡住旁人从后的目光,试着掰了下章卫东的右手。那只右手握得很紧,似乎是章卫东在临死前拚了命地攥紧了某样东西,不想被人发现,但他应该刚死没多久,尸体远还没有到僵化状态,陆修权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他的右手掰了开来,露出其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