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番外(6)
外间依旧黑黢黢的一片,除了廊下有灯照亮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远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雨声持续“哗哗”,但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到。很静,不,应该说是太静了!
梁杉柏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偌大一座宅子,除了祝映台与银心以外,他竟连一个旁人都没见过……不,他还见过个奇怪的老太太,但她是谁?怎么一开始会说没有祝映台这个人?
“这位少爷!”突然有人在外头喊了一声。
梁杉柏吓了一跳。还是那名叫银心的少年,竟然无声无息地立在门外的阴影里,看起来简直像抹游魂一样,叫人心生畏惧。
“什么事?”梁杉柏戒备地问。
“银心……”少年看着他,怯生生的样子,“银心有些话想跟少爷说,少爷能让银心进来吗?
梁杉柏摇摇头。他记得祝映台的嘱咐,而且,他莫名讨厌这个总是带着谄媚笑容的少年。
“恐怕不行,祝映台交待过我,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梁杉柏尽量放缓了口气,掩饰下自己几乎外露的心情,和声道。
少年脸上立刻现出失望的神色。梁杉柏发现,这少年有着一双圆圆的双眸,那不是孩童天真烂漫的大眼,而是如同食肉野兽一般,令人看了心惧的一双眼——不知为什么,梁杉柏脑中就有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睡了。”梁杉柏说着作势打个哈欠,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咕噜噜”,梁杉柏差点没窘得蹲到地上去。
“少爷是不是尚未用餐?”银心急切地问,脸上突然神采焕发。
“吃是吃过了,”梁杉柏嘟哝,“就是没吃饱,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们家少爷不好……”
“银心明白。”少年赶紧点头,“我家少爷这几日与老爷夫人有些不和,所以难免对少爷您招呼不周。不如银心做主,替少爷您拿点宵夜来如何?”
“这个……不太好吧……”梁杉柏两眼几乎放出绿光,不过还勉强记得祝映台说过的话,除了他给的食物,其他都不能吃。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我家少爷说过什么?”银心低下头,额发遮住双眼,阴影中看不清什么表情,“少爷他真是太任性了,跟家人吵架,怎么能连累客人……”
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两眼晶莹泪光。
梁杉柏揉着太阳穴,真头疼了,这种场面要怎么办?
“银心,你是个男人,不可以这样。”梁杉柏说,看少年更像要哭出来,终于妥协道,“好吧好吧,宵夜拿来,我吃。”
“只不过让他拿来而已,到时候不吃的话就没犯规吧。”梁杉柏心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憋得住。
少年马上抬起头来,一脸的笑意:“那请少爷您稍等一会,银心这就去厨房做。到时候银心端宵夜过来,少爷可要记得让银心亲手端给您哦!”
“呃,可以。”梁杉柏点头,看银心欢天喜地走了,心内却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琢磨了一阵,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去想。
可坐着等了许久也不见银心回来,反而困得有些坐不住了。
“先歇一会吧。”梁杉柏想着,摸到床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结果才闭上眼就迷迷糊糊地就开始做梦。一开始,他仿佛是在一个黑漆漆的通道中行走。判断说那是一个通道,是因为梁杉柏发现自己除了前进后退,没有别的方向可供选择。那地方既冷且湿,还带着一股隐隐的臭味,不知是什么散发出来的。
梁杉柏在那条黑漆漆的通道中走了好一阵才想到停下来,他挠挠头,疑惑地问自己我这是在哪儿啊?为什么我要一直往前走呢,这多累啊!然后,突然又明白过来,哦,我大概是在做梦呀,那我掐自己看看疼不疼。于是,他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发现,嘿,真的一点都不疼。梁杉柏就想,我这个梦到底要做什么呢?是个好梦还是个坏梦呢?
他历来是个行动派,一边想着,一边就又往前走了,一面走一面还实验看自己在梦里是不是万能的。梁杉柏说,我要光,眼前一片漆黑;他说,我要一个美女,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说我要一个荤香匹萨,然后直着脖子望上方,等了一阵也没匹萨掉下来砸到他……
梁杉柏叹气,做梦都做得这么弱势真是够衰。在他那么想的时候,脚下的地基似乎发生了倾斜,那是向下的走势。这次,梁杉柏顺着走了不超过五十步,便来到了一个很宽阔的空间之中。
这好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的洞窟!
梁杉柏观察四周,高高的岩顶展露着峥嵘的面貌,也漏下微微亮光,近处地面空空荡荡,但在远处的地面上却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存在,而且这里……
“真冷!”梁杉柏瑟缩。
仿佛所有的寒气都聚集在这个洞穴之中,那种冷带着阴湿的歹毒,冷到蚀骨透心,仿佛连人的魂魄都能冻碎。
“我要回去!”梁杉柏坚定地想,不能再往前走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会有危险。但他才转身,马上又退了回来。
梁杉柏暗骂自己的后知后觉,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双绿幽幽的圆形眼睛,他一直闻到的臭味正是从这些眼睛的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圆圆的、狡诈的就如同银心一样的绿眼睛密密麻麻地包围着梁杉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梁杉柏咽口口水,心想麻烦了,这果然是个噩梦!他在地上兜着圈子,想要找点傍身武器,却发现连根稻草都捡不着。那么,反正是做梦,是不是也不会怎么样?他很阿Q地想,对着绿眼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