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精要做大妖怪(出书版)(124)
姬小彩摇了摇头:「三姐,你是在说笑吗?大哥他怎么会……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赤羽抽噎着:『小彩,不是玩笑,天庭来了讣告,说……说大哥昨晚被侵入天庭的魔物杀了,尸骨无存……呜……』再也说不出话来。
古泰来觉察出姬小彩的不对,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低头就看到姬小彩恍恍惚惚一张脸,像陷在梦魇中一般。
「小彩……」
「怎么会……」姬小彩茫然无助地看向古泰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寻求一根救命的稻草,「道长,我是在作梦是不是?大哥他怎么会……」他六神无主,手上力气却极大,手指狠狠掐到古泰来的肉里去,痛感令古泰来都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不久前还在一起的,怎么会……我不相信,我没办法相信啊……」
古泰来很快做出了决定。说:「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什么都没有,你大哥他不一定就出了事。小彩,我现下就陪你回凤鸣山去。」
姬小彩痴痴呆呆抬起头来,问:「回凤鸣山?」
古泰来点头:「对,回凤鸣山,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必要时,我还可以想办法上天庭问个究竟,你大哥仙法了得,我不信随便什么魔物就能动得了他,何况还有周召吉在他身边。」
「周道长?」
「对,周召吉。本来不该说,周召吉虽托生为人,实则却是天庭的仙,有他在你大哥身边,断不会叫你大哥随便遭遇危险!」
姬小彩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神采,却又很快显得为难起来:「可是道长你的事情怎么办?」
古泰来摸摸他的脸:「笨鸡,我的事情放个一日、两日又如何,多少世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么几日?再者明日便是初七,我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冒险。」
姬小彩这才稍稍定下心来,急切道:「那我们这就启程回去。」
古泰来拍拍他的肩:「去收拾一下包袱,就算用缩地成寸之法,要赶回你老家也需得几日,至少带些干粮。」
姬小彩「哎」了一声,赶紧兜了张包袱皮去厨下拿东西。古泰来见他匆匆离去,面上才隐隐现出忧色来。他开了窗,取出怀中纸鹤,用食、中指捏了,口中念念有词,却见那纸鹤扑腾了翅膀,慢慢飞起来,到了空中却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只焦躁地盘旋不住,并不往任何一个方向去。
古泰来心中吃了一惊,再念咒文,那纸鹤便飞动得越快,依然只是在屋内盘旋不止,古泰来心中不祥预感愈加浓郁,不知不觉加了狠咒进去,那纸鹤如同被两股力量挟持一般,发出微弱呻吟,左右摇晃,片刻后,方勉力扇动着翅膀像要往某处而去,但只将将飞到一半,突地一蓬幽蓝的火焰猛然跳出来,将之无声无息吞噬殆尽,连灰烬都不留。
古泰来心中一冷,起了算式,掐指以先天八卦推衍前尘后事,他一路势如破竹,循五行变化,逐阴阳生息,倒错因果,颠倒往来,算至最后,竟算出一个死结。
古泰来不信,再起一式,这次更糟,仅仅算到一半,就失了脉络。
姬岚野,追无所踪!
周召吉,死局!
古泰来都不敢相信自己推算出来的结论,他再待要算时,却见姬小彩已理了包袱冲回来,只得收了算式,面上平静,心中不安却一波高过一波,汹涌难平。
「道长,都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姬小彩背着包袱,眼神如炬,「我刚刚想过了,我大哥绝不会轻易就出事,况且我兄弟俩血脉连心,有互通之法,如若发生什么,他绝不会不留只言片语给我,我也不会毫无所觉,如今这样,其中定有问题!我势必要追查清楚!」他说这话的样子,已没有先前的手足无措,反透着坚定与乐观,是个十足成熟男儿汉的样子。这叫古泰来有些吃惊,或许是因为走得太近才没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个胆小天真又羞怯的小妖怪已经变得与以前不同了,变得更强大也更勇敢!
姬小彩递了蓑衣蓑笠给古泰来,自己念了避水的咒法,一头便栽进雨里。此时早已过了巳时,青城山间却依旧犹如子夜一般漆黑。姬小彩打了灯笼走在前头,大雨瓢泼,狂风肆虐,便有妖术护体,行路亦是颇多艰难。
青城山本是道教圣地,山中灵气极重,孕育许多天生天养精魅灵物,姬小彩前日初上山之时还曾见过山中许多精怪,但到今日,却似被斩杀殆尽一般,一路行去,半个不见。整座青城山有若一座空壳,从里到外,一片死气。雨水抽打地面,造成湿滑路径,亦扯起一片茫茫冷雾,远处山头上一座残败建筑孤零零伫立着,几盏惨白灯笼围着它上下摇晃,那是昨夜被落雷击中不慎走水的老君宫。
姬小彩心中虽记挂着姬岚野的事情,到了此时,却也觉得不对,不由看向古泰来,却见他也正紧抿着嘴,皱起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道长。」姬小彩走到古泰来身边,低声问,「你看这山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古泰来微微点头:「刚刚我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奇怪……」他拉住姬小彩的手道,「离我近些,恐怕有什么魔物作祟。」两人肩并着肩,沿着狭窄山径一路向下。
两人缩地成寸,走得一炷香时间便要到达山底。而这一路之上,皆是静静悄悄,仿佛除了他俩,便再无活物。古泰来愈走,眉头便皱得越紧,快到要出山的时候,远远望见宝瓶口处影影绰绰的灯火,方才略松了口气,然而就是这时候,突然凭空一声天崩地裂般的炸响骤起,两人只觉得天地仿佛倒错一般,东倒西歪地撞在一起,又东倒西歪地滚到地上,伞丢了,屏障也破了,冰凉的泥水从底下浸透到裤子里,冰凉的雨水从天上灌到脖子里,灯笼掉在地上,瞬间便被狂风扯破,黑夜顷刻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