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是个戏精受+番外(50)
他看到那时的自己愧疚地揉着手指,声音低服地说:“可是我杀害了母亲的另一位孩子……她不会想要庇护我。”
优雅的女士却抬头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傻该隐,这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
那优雅得体的笑容,分明连温和都称不上。
在公元2019年的现在,隔着一万光年的距离,该隐想不通那时的自己是如何因这一句话,就放下了所有,笑着被人牵走的。
接着,更多记忆涌入脑海。突如其来的上千年的信息,几乎令他精神崩溃。
他看到自己喝下母亲口中的“补药”,即便那药里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浓浓的血腥味。
碗从手上滑落,摔到砖石铺就的地面,碎成一片片陶瓦。
年少的该隐,即便身上几乎被寒冰冻住,视觉也渐渐消失,全身像是从都到尾被洗过一样的疼痛,却还是天真地问着:“为什么补药会这么痛?母亲,我好难过……好难过啊,我可不可以吐出来……”
那个时候的夏娃是什么反应来着?
啊,和今天被揭穿面目之时,似乎一样。
她轻轻揉着他的头发,说话时像是带着天下所有母亲的温和。
她说:“乖宝贝,别害怕,很快就好。”
可是他咬着牙等啊等,等了好久,身上的衣服都被疼痛折磨出的冷汗浸湿了,却依旧也没有好。
“很快,是多久呢?母亲……”这是他疼晕之前讲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
后来啊……
该隐死死咬着嘴唇,手掌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流出暗红的血。
后来,便是暗无天日的折磨,他的母亲对此美其名曰“适应”。
他的腰上、手腕、脚腕都扣上刻满符文的铁链,他像一是头困在罗马斗兽场里的野兽,被锁在那宫殿最深处的牢房。每天与外界唯一的接触便是有人拖进这牢笼一男一女,身上滴着血地送到他面前。
血,那是他极度渴望的东西。渴望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扑上去撕咬,想品尝他们新鲜温热的血液。
深深地渴望,又在心里深深地厌恶。
为什么要对这种东西生出渴望?不,这样不对……
可当他终于战胜对血液的渴求,提出拒绝时,那些被送来的男女却双双被砍了头,顷刻间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牢笼。
那是地狱一般的生活。
在反反复复的折磨和记忆里,该隐脑海里萦绕着的只剩一句话:你不喝,他们也会死,而且死得会更难看。冰冷的女声,在牢狱里带着回音。而他,则在鲜血染红的地面抱膝蹲着,全身发抖。
最令人颤栗的,不是那时见到几乎麻木的鲜血,也不是地上砖石日复一日浸染成的暗红。而是,每次见到喷洒而出的鲜血时,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身不由己的渴求。
对血的,深深的,渴求。
在该隐的记忆里,他醒来之后便成了吸血的怪物,从惊恐、害怕到堕落,用了将近千年的时间。
却未曾想到,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被抹去的记忆里,也曾经受过一模一样的过程。
堕落,像是每个黑暗生物必经的过程。
他无法生,也无法死。最终,也只能于生死之间,游走在光暗的缝隙,在这个世界独行。
在后来,便是咒术下的身体完善。
化身蝙蝠的能力,敏锐的耳力,越来越快的速度。
在一百年的时间里,他飞速成长,愈加强大。
可是后来呢?
后来,夏娃令他去迷魂守护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天使。可他却根本没那能力,甚至被守护天使狠狠丢回对岸。人们嘲笑他的自大和无能,朝他丢河畔的石子。
坚硬的石子一个个打在身上,好疼,真的好疼……他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都流进身下的土地。
若非上帝那七倍伤害恩惠,恐怕他要淹没在别人丢来的石块里。
恢复记忆的该隐揉揉通红的眼睛,费了好大力气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这一切就都成了他的错?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哦,亚伯,是他杀的……
他是弑杀者,所以这一罪孽,即便穷尽一生的气运,日日潦倒不堪,都还不完。
该隐一手撑在地上,望着以诺头顶的撒旦血,伸手触向屏障。
一次次地伸手,又一次次被弹开。
恍惚间,他又成了那个在牢狱里被铁链锁住的少年,目睹着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却只能抱着膝盖发抖。
“以诺,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
他不想以诺变成吸血鬼,不要以诺重蹈他的覆辙。
毕竟,他是世界的主教,那么优雅、那么高傲,又那样圣洁纯净。若是忽然之间变成每日靠吸食鲜血而活的肮脏生物,怕是会选择自尽吧。可他又不是不死者,一旦死了,便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