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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165)
作者:唐知非 阅读记录
堂上一时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谢凌安轻笑一声,打破了寂静:“三皇兄说什么呢,天下姓宋者千千万,怎么就和西疆的扯上关系了?”
肃亲王闻言笑得爽朗:“是,是,五弟说的是!我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若要真是那西疆宋珏,那严大将军岂不是成了判臣余孽、反贼遗孤了?陛下将都城的安危都交于严大将军手上了,严大将军又岂能是这样的?”
这便是要将梁帝也卷入风暴之中,逼他不得不清查了!
皇后夏黎的目光也在此刻变得锐利起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严翊川的反应,心中暗自思量。
果然,片刻,梁帝终于开口,声音虽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他轻轻放下酒杯,目光如炬:“严岭,此事你作何解释?”
其实,早在两年留严翊川在旸谷城神武军时,梁帝便已然派人去北境调查过此人的底细,亦知晓他为严承之子。可他亦明白被定罪贪污叛国的严承,不过权贵们替罪的羔羊,再加上严翊川在战场替大梁舍生忘死,他便相信严翊川是替父赎罪心切、忠君爱国,愿意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只是当时派去调查的人并回禀过,严翊川与二十多年前造反的宋珏可能有任何联系。但倘若细细算下来,二十二年......可不正是严翊川如今的年岁么!
梁帝眉头微蹙,滚烫的酒劲儿夹杂着混乱的序章,让他有些不悦。
“回陛下,”严翊川深知此刻的微妙,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而诚恳,“臣还是那句话,温大人所言,不过是坊间传闻,图一乐尚可,较真大可不必。至于那什么白玉信物,臣更是没有。臣自幼蒙叶将军教诲之恩,对大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言罢,殿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连肃亲王也没有再步步紧逼。温子慕则始终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片刻,梁帝倏地发出一声轻快的笑声,却不易察觉地有些颤抖,不免耐人寻味。他高举酒杯,向众人示意:“不过是些无稽之谈!诸位爱卿,今日乃庆功之宴,何必为这些无中生有之事伤神?朕信得过严岭,也信得过在座的每一位。来,让我们共饮此杯,为大梁的繁荣昌盛干杯!”
众人随即起身应和。然而,严翊川地目光却倏地一沉。
在神武军效力的两年间,他虽不涉足朝堂,对于梁帝明面上的政令或许不如那些日日伴驾的大学士们熟悉,但论及对梁帝私下里权谋手腕的洞悉,满堂恐怕无一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一如此刻,若是梁帝此刻刨根问底,那是想听严翊川诚心解释,内心深处,梁帝的天平是倾向于信任他的。
然而,眼前这一幕,梁帝明知堂上谁也给不出真凭实据,不仅没有追究,还直接按下不表,试图迅速地将此事掩盖过去,让众人忘记。
这便是真对他动了疑心了!
严翊川心中如明镜般,他知晓,此番宴会后,梁帝定会派他最为信赖的心腹,去秘密打探自己的身世。这一查,要么是他命悬一线,被秘密处置以绝后患;要么,便是风波平息,一切恢复原状,不留丝毫痕迹于人间。
此前在神武军,他的身份,便是这暗夜里的鹰犬。他是梁帝手中最忠诚的利刃,暗夜中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执行着最为隐秘、最无声的任务。
只是如今,他自己也将成鹰犬嘴下那待宰的羔羊,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宴会终了,夜色已深,严翊川步履匆匆往住所踏去,面色凝重而阴沉,没有与任何人同行。
就在他要拐进住所时,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径上,出现了一盏灯笼轻轻摇曳,映照出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轮廓。
马车夫是个小太监,一望见严翊川便眼睛噌得一亮,忙向马车内示意。
马车帘子旋即被拨动,被人小心翼翼掀起一角。纵然那一角掀开得极小,光凭那露出的半张脸,严翊川便已认出了,那人便是妹妹严玉桢。
严玉桢眼含泪花,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面上满是欣喜之色。皇宫禁地,她是睿亲王偷偷派人送进来的,不敢出声,只朝他挥手致意,用口型做了个模样,轻声唤他“哥”。
然而,严翊川淡淡地瞥向她一眼,脚步却未因此有丝毫停顿。他的面容冷峻如冰,目光穿过夜色,仿佛并未看见那抹期盼的身影。
严玉桢见状一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这步履匆匆的就是他哥啊!
严玉桢心道恐怕是灯火太暗他没看清,忙急着朝严翊川挥手。小太监见状忙追上去,在严翊川身旁压低声音道:“严大将军,令妹已到了。”
谁知严翊川竟冷声道:“本将军哪有什么妹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休想来攀关系!”
言罢,严翊川径直走过,未曾回首,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严玉桢僵在原地,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腾然升起。
她哥如今......不认她了么?
两年多未见,如今他鸿图大展......便瞧不上她了么?
严玉桢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江水决堤,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看得一旁的小太监着急得跺脚。
刚踏入寝殿的门槛,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沉甸甸的铅。月光吝啬地透过窗棂的缝隙,勉强勾勒出室内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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