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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123)

作者:唐知非 阅读记录


严翊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他素来敏感,很快感受到了谢凌安这段日子的不同。

待他与待旁人的不同。

正念着,眼前突然闯进一个人。钱昭明朗的声音传入耳:“严中郎,我可算找着你了!怎么今日到这儿了?”

严翊川霎时回神,倒丝毫不惊讶:“走得太急迷了路。辛苦你了。”

钱昭轻车熟路地掏出一个佩囊,嘴上念叨:“那你等会儿跟着我走就成,原路返回总不会错!呐,这是王爷给你的。”

严翊川从佩囊里抽出一张厚厚的水纹纸,齐齐整整地折着。

近些日子隔两天谢凌安便派钱昭送来信,乱七八糟的写什么的都有,几乎没什么正经事。

但正是因为没什么正经事,严翊川才将每一张都折好,日日随身携带着。

毕竟这些废话他可没写给寒英或别人听。

严翊川轻轻展开水纹纸,见上面歪七扭八地画着一棵老树,模样丑陋,画工也粗糙,深深浅浅的墨汁随性游走,勾勒得狂放不羁。

严翊川迎着月光凑近了看,见那老树底下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小字,显然是用左手写的,倒是勉强入眼:

“今日逛郎月堤,看见一棵长得奇怪的老树,忍不住想给你看看。但你看不见,那本王屈尊画给你。”

严翊川默念完,脸上微微烫了起来。他侧过身去,没让钱昭瞧见。

“今日又去逛了郎月堤,他就不干点正事儿。”严翊川正色道,语气里有些嗔怪。

钱昭瞪着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严翊川,抿唇好似在憋笑:“正事儿有,在底下。”

严翊川目光下移,见水纹纸底下留了个缝。他使劲一扯,见水纹纸正面背面分开两张,里头又用狂草写着一行话。

“花里胡哨。”严翊川嫌弃道。

钱昭听出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光下凑近了看,那行字写着:“我怀疑陆通敌,你试一试他。”

严翊川眉头微蹙。

这正与他想的一样。那日边丘佯攻西疆,实则设伏蔓心谷,显然是对郁鸿辛被撤职一事心知肚明;再者,乌尼桑早早安排哈博带兵隐藏在白黎谷外,诱敌深入再围城打援,没个十天半月是协调不下来的......

乌尼桑消息知道的太快了。

但以此便怀疑陆保坤通敌,未免太过无凭无据。谢凌安没说,严翊川也没提,后来忙得一直没顾上,直到今日才又提起。

确实该试一试。

严翊川陷入沉思。

烟雾缭绕,哄闹声充斥着整座赌坊。

“快点打啊,老想个什么哟!”谢凌安嘴里叼着水烟壶,懒倦地靠在木椅上,右胳膊因肩伤用木板夹着动弹不得,左手里捏着两张牌。

“催啥子催哟,你这庄家赢了这么多把还不让兄弟们琢磨琢磨,好没牌品!”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眉头紧蹙盯着手里的牌,一对花臂纹身格外抢眼。

旁边人哄闹着附和,赌坊内乌烟瘴气。

“琢磨琢磨,你好好琢磨!”谢凌安懒懒地敷衍,一双桃花眼妖冶邪佞,轻晃着水烟壶,嘴里吐出一团浓密的白烟。

“你出这个!”

“别出这个!他肯定能压你!这个这个!”

“不行别听他的......”

众人聚在那光膀汉子身后指指点点,大声密谋着。这是边丘独有的金巧牌,一根金色龙骨置于赌桌中央,左右分开一名庄家和众多杂家。金巧牌玩起来比雀牌简单许多,谢凌安看了一把便了然于心,半个时辰后便做了庄家,再没下来过。

谢凌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们一眼,有些不耐烦,思绪渐渐飞了。

那地上被烛火映出来桌角光影,轮廓清晰,棱角分明。

倒真像严翊川的下颌。

“公子这是无趣了?灵莺来陪公子解解闷如何?”娇柔妖媚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一阵芬芳清香旋即萦绕于鼻间。在座的汉子倏地停了交谈,眯着眼盯着谢凌安身后钻出的女子,眼里噙着贼笑。

赌坊里什么样的下九流没有,这样美艳的妮子倒是头一个。

谢凌安倦怠地挑眉,饶有趣味地望着耳边粉面,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灵——莺?你会梁国话?”

灵莺朝身后的老鸨递了一个眼神,老鸨放心地离去了。一双纤纤玉手轻搭上谢凌安的肩,青葱似的指甲莹莹透亮:“既是伺候公子,自然得会些常人不能的,不然,如何解得了公子的闷呀?”

她字咬的轻而缠绵,蓄意叫人浮想联翩,恰勾得对面痴汉眼波荡漾,顿觉怀里的姑娘黯然失色。

谢凌安斜睨着肩上的手,没有挪动肩膀,笑得妖冶:“能不能解闷,那就要看姑娘本事了,我可不好伺候。”

第65章 心事

“伺候得好与不好,灵莺如今都是公子的人了,若不和公子心意,公子总不会嫌了我赶我出去吧?”灵莺娇声唤着,眼波里的邪魅与委屈缠绵,羞怯地望着谢凌安。说话间,就撒娇似的要跌进谢凌安的怀里。

谢凌安伸手像是要接过灵莺,没想却只虚虚的扶了一把,自己倒从檀木椅上利落地站起来。灵莺一屁股坐到了硬邦邦的檀木椅上,正欲垂泪,只听谢凌安俯身压下来,在她耳旁轻轻道:

“我怎么舍得。”

他为灵莺正了正椅,左手撑在椅背上,算半个在头顶上搂她入怀的姿势。谢凌安婉转着华光的眼眸凝望着灵莺,眼尾溢出笑意:“美人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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