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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他(129)
作者:垚先生 阅读记录
小头领双臂展开,挡在众人身前,用手掌压住暴动的龙门军,“二公子,我们无意冒犯。您想做什么?属下听令便是。”
温朔咬牙道:“我要见——父亲。”说完这一句,他就摔了下去,眼皮很沉,一翕一张,天与地在眼前倒悬,光与暗在交替,他的头、手臂、大腿在飞扬的尘土间一震。
时光流淌好像只经过了一次眨眼,眼皮睁开的时候,他还在洛阳城外,被龙门军所围,再睁开,他见到了父亲。
温朔躺在古朴沉重的床榻上。这床是他童年、少年时所用,他记得从床头挂下来的纱帐上金丝绣的鼓眼睛的蛐蛐儿,还要那个锈迹斑斑的辟邪铃铛。这个房间一成不变,随着主人离开,也被尘封了起来。
温朔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抹金阳从窗格子直射在纱帐上,灰尘在光柱间翻滚,令他有一刹时光凝滞的错觉,好似过了那么多年,都是他的一个梦。
温朔侧过身,就看到了站在窗边阴影里的温羲。虽然只是一个淡得不真实的光影,但温朔也能知道那就是父亲。
他曾坐在父亲的膝盖上念书,父亲的手曾扳正过他握剑的手,他曾见过父亲立在洛阳城楼头,他站在城楼下,那个时候,云吞了日,父亲站在云翳下,垂头对他微微一笑。
没错,那就是他的父亲。
温羲苍老干瘪的声音传来:“朔儿,我们父子有多少年没有相见了?”
温羲一开口,温朔觉得那个人又不像父亲了。父亲的声音没有那般绵软、无力、力不从心。父亲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又怎么会一见面,就要叙父子情?
温朔从床上坐起来,他起得艰难,手不得不抓住纱帐,辟邪铃铛就“咣啷啷”响起来,铃铛声不再如同记忆中般清脆,或许铃铛亦如父亲,它锈了,他老了,而他,长大了。
温朔低着头,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断骨已经接上了,“他死了十七年,那便是十七年——”
“十七年了啊!朔儿,我本以为,你只是生气,气消了,也就——”
温朔打断温羲:“父亲,我求见你,是为桃木剑。”
温羲沉默了很久,从喉咙里连发了几个颤音,温朔努力去捕捉,才勉强听懂,那是极为激动的几个“好”字。
“好!好!好!我儿终于悟了。洛阳城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你想取,任凭我儿取。”难以言喻的虚弱从温羲周身透出来,字字句句都诉说一个父亲的绝望。
那真的是父亲吗?
温朔再一次质问自己。
如果父亲一味强硬,他一定会比现在好受得多。他会反驳,会质疑,会回击,不会像现在沉默不语。
温羲的影子动起来,鱼鳞状的光辉在这团黑影间一闪而过,一只枯槁如白骨的爪子抓着剑尊,剑身朝上,他的手掌贴上去,似乎在感受青锋的寒意,“真是一柄好剑啊。除了你,谁都不配拿这剑。”
“从你生下来,我就知道你天赋异禀,料定你能成就一番霸业。看你一岁一岁长大,三岁开蒙,八岁学会分神,十二岁觉醒夺魄……多好的孩子啊……天下人都羡慕我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只是走错了一步。不要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如今你执掌道盟,切记,三月初三,将此剑示于众人,让他们见证你的卓越不凡,推你为尊。其他六星君,我会想办法,一个都让他们都选不出来。到那时,道盟、温氏,洛阳、金陵,全天下都是你的。”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第049章 非母非姐,既父既祖
随着温朔站起身,那挂在帐子上的一束金光像刀光剑影般横在他漆黑的双眸间,他盯着眼前与黑融合在一起的温羲,“父亲,我姓温,是你的儿子。”
“朔儿——”温羲的声音都在颤抖,随着他颤抖,碎光在刚硬的剑尊上闪烁,犹如鱼鳞在暗河里翻滚。
温朔往前走了一步,金光就直插入他心口的位置,“十七年前,在金陵城,我对父亲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很幼稚。”
温羲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痰音,肺像是胡琴一般拉响。
温朔道:“我曾抛却姓名,化为无名游走于这世间。整整十七年——我逃了十七年,虚度光阴,沉湎痛苦。我将蛾眉月之死归咎于父亲你,可送他上魁星阁的明明是我!入金陵台前,我就知道,他会死!他死,不是因为我姓温,是父亲的孩子。是因为——我要他死。这个简单的道理,我想了十七年才想明白。困住我的从来不是父亲,而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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