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钧自知理亏,没再为自己找借口。他抬手仔细替江从鱼把有些凌乱的衣襟和鬓发整理好,口中说道:“我要改掉这些坏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如你先替我瞒一瞒,别叫旁人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江从鱼眼都睁大了。
怎么他还成了共犯!
楼远钧爱极了江从鱼这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亲江从鱼的唇角,笑道:“走吧,我们出去。”
江从鱼想到人家“君举必记”的起居郎还在外头握着笔等着记录,赶忙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了出去,摆出一副“我和旁边的人也不是很熟”的态度落后楼远钧两步走了出去。
阮遥见他们相携从后殿出来,提笔往手头的册簿上刷刷刷地写了什么。
江从鱼坐回原位,见阮遥正奋笔疾书,不由问:“你在记什么?”
这又没有大臣来议事,怎么阮遥写得这么起劲?
阮遥没马上回应,而是酣畅淋漓地写完最后一笔才问道:“你与陛下在里头讲什么?怎么讲这么久?”
江从鱼心里咯噔一跳,都有点想转开头去不叫阮遥瞧见他被亲得隐隐发麻的嘴巴。
转念一想,说不定本来人家阮遥没注意到的,他心虚地一躲藏反而让阮遥给发现了。
江从鱼只能硬着头皮瞎扯:“我与陛下商量一会要不要去东宫用膳,我觉得陛下多去看看阿宝,底下的人才不敢怠慢他。”
阮遥琢磨了一会才转过弯来,阿宝应当就是被陛下扔到东宫去堵住朝臣嘴的宗室遗孤。他由衷感慨道:“你与陛下感情真好。”
好到连东宫之事都可以插手。
要知道许多人都不敢在这种事上表态——眼下陛下才二十出头,而这宗室遗孤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谁会傻到往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娃娃身上押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这小娃娃也没多喜欢。
像江从鱼这种敢掺和进去的才是少数。
江从鱼面对别人这种“感情真好”的评价能说什么,只能应和道:“陛下对我可好了!”
楼远钧对他那么好,他回以同样的好不是应该的吗!
阮遥见他一脸真心实意的高兴,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运笔如飞地补齐手头的记录。
江从鱼也没扰着人家工作,拿着书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到了饭点,江从鱼把自己和阮遥说的借口讲给楼远钧听,问道:“要不我们就去一趟东宫吧,我想看看阿宝好点没。”
楼远钧道:“才见了一面你就这么挂心了?”
江从鱼一听这话就觉得酸气冲天。
这人怎么连个小孩的醋都吃?!
江从鱼道:“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孤孤零零的。”他抓住楼远钧的手,“我想多去东宫看看,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那里长大的,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更快活一些。”
楼远钧道:“我若是个姑娘家,早被你哄得跟你这个穷小子私奔去了。”
江从鱼道:“我才不会做哄人私奔的事!”
楼远钧道:“对,我知道你是很有责任心的男子汉,肯定会对我负责。”
江从鱼:。
这都什么和什么!
两人转道去了东宫。
昨日经过太医会诊换了个药方,阿宝已经好转了不少。今天有平安在旁边照料,屋里不再闷着烧炭盆,走进去呼吸都顺畅多了。
得知江从鱼两人到来,阿宝主仆俩都很高兴。尤其是阿宝,更是不愿意再待在床上躺着,一骨碌地爬起身来翻下床,迈开腿径直往江从鱼跑去。
就在阿宝准备张手抱住江从鱼的腿时,旁边的楼远钧给了他冷淡一瞥。
阿宝忙拘谨地缩回手,乖乖向楼远钧见礼:“叔父。”他偷眼觑着楼远钧,看着像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楼远钧知道自己若是为难个五六岁的小孩,在江从鱼心里恐怕会变成个欺凌弱小、罪无可赦的大恶人。他和煦地伸手把阿宝给抱了起来,询问他今天好些了没。
阿宝不懂为什么明明楼远钧语气这么关切,自己却总感觉背脊毛毛的,只能结结巴巴地说自己已经全好了。
楼远钧道:“等你再休养几天,朕便给你指派两个正经老师,你该开始习字和习武了。”
阿宝闻言用力点头:“阿宝会好好学的!”
楼远钧满意地把人放下,命人把午膳呈上来。
阿宝找了半天机会,终于等到了空隙,跑过去一屁股坐到江从鱼旁边的空位上。
正在擦手的楼远钧:“……”
个头小的娃儿可真灵活,一个错眼就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