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沧浪(46)
齐逍“嗯”了一声,声音含混不清。推门一瞅,果然嘴里又塞满了肉酥点心。
苍厘也不同他客气,径直道:“给我一滴血。”
齐逍将空出那手递去。苍厘拂净袖刃,一刀掠过人指尖,刃尖堪堪滚上一粒血珠。
“多谢。”苍厘不再耽搁,“你继续吃,我先走一步。”
齐逍无声冲他摆摆手,当作告别。
苍厘一出房子,即见池边碧绿的桔子树里冒着一团雪白,极为惹眼。他走过去,仰起脸,满眼碎的月光。
“长空,是他吗?”
鹘鹰摇头。
苍厘举起铜匕,“那他呢?”
鹘鹰落在他肩畔,探首将刚割来的新鲜血渍嗅了嗅,稍一咂摸,仍然摇头。
苍厘觉得奇怪:白雪鸿就算了,可齐逍明明能化蛊解毒,吃了剧毒的羊肉和种蛊的梨子都没事。
“不是么。”苍厘看着鹘鹰,轻声道,“我猜错了?”
鹘鹰抖抖羽毛,金黄的眸子里流露出近似安慰的神色。
罢了,本来毒将军之说就是妄言,能否遇上都看机缘。苍厘摸了摸鹰羽,“长空,还要劳烦你一件事。”
他推开紧闭的堂屋,指着尚未封盖的檀香棺,“看看那具尸体是不是被下过蛊。”
有些蛊毒痕踪诡秘,除非极特殊的手法或工具才能检验得出。
这以毒虫瘴兽为食的金眼银翎鹘鹰王,恰是其天生克星。
鹘鹰落在棺沿,支楞着翅膀一番探察,抬眼瞧着苍厘,摇了头。
看来真是单纯的心脏穿破伤。苍厘就想,抓错人了。但也可能没抓错,谁也没规定养蛊的一定要用蛊杀人。
“你在做什么?”牧真不知何时站在院中,眼色幽幽道。
“干正事。”苍厘展臂接回鹘鹰,不动声色掩上门,“你呢,问出什么来了。”
“没问。我起阵算了,不是他。”牧真蹙眉,“此事与白家人并无直接干系,但或有一桩旧事与之牵连。只那暗线所指虚浮,没有沾惹此间因果。”
“不是还吞了个齐家的,你用他算了吗?”
牧真一顿,“算不了了。生死所系皆为重事,一经观用,月余不得再询。纵是换人算一样的事,也得不出第二个结果。”
“占星天才,我若是你,会先去算算齐修筠。”苍厘叹气,“你搞砸了。不过没关系,我也搞砸了。有些事情总会不在你预料之中。”
牧真目光闪烁,“你最好别干什么危险的事。要是被我发现……”
“不会。”苍厘想,被你发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未想一个声音从旁笑道:“我说长空突然着什么急呢。原来是……”
牧真当先折身,见着那人好没正形地趴在墙头上,不由微微挑眉:“五师兄?”
第27章 此时一位行人路过
“……你?”凌安生生一个冷颤打没了笑容,一脸嫌恶地翻进院子,挤到苍厘身边。
“不是,你们啥时候混在一起啦?”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我说你可悠着点吧。万一压不住杀气,到时候破了功了你可别找我哭。”
“确实。”苍厘点了头。
凌安笑了三声。
“药我做好了,正打算明天找你呢。不知道你这棋谱走得怎么样啊?”
“还算顺利吧。”
“哎,居然顺利吗?”
“……”
“啧,我的意思是,顺利就好嘛。”凌安随手一抓,给人掌了脉,“看样子还没走完。那我的药可算提前了不是?棋子也不能立刻还我吧?”
“……先生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我还得要长空一用。”凌安恬不知耻道,“反正你进塔用不着,不如在我这里多存几日。我这事儿就差个尾巴尖,你出来之后一定一定还你。”
鹘鹰轻轻叫了几声。苍厘抚上鹰翎,清楚凌安并未诓人,也明白了他借鹰所为究竟何事。
“好说。但这边正有急事,还得等上两天。先生若是信不过,可与我去桂宫许愿。毕竟月前辈在场总能教人安心。”
“……原来就是你啊。”凌安眯了眼。
苍厘凝然不语。
道长和月眉老的关系似乎不如外界传言那般……覆水难收。他竟然能主动替有嫌隙的师父办事,还知道自己挂在桂宫的表面身份。
这么看来,凌安和牧真的嫌隙更大才对。
“信了,能搬出老家伙做保,我还有甚信不过。”凌安却是笑了,手指一抹,掌心凭空出现一只方盒。
“喏,你的解药决明,三颗都在这儿。”他打开盒子,向苍厘展示盒中蜜粼粼的蜡丸,“关键的来了。这服用方式和蹀躞一样,吃下的时间也要和服毒时一样。切记,一定得在同月同日同时同刻服下——否则无效。之前所有都算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