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414)
“不敢……”
“那不就好了,装糊涂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装糊涂……
斐守岁看着大雨之中的两件蓑衣,在朝远处的炊烟人家走去。他从梅花镇来到天上不知过了多久,惹得人间已经入了春日。
万物复苏。
梅花镇的白骨,或许也开了花。
斐守岁的视线不自知地注意着陆观道,那段大寒的日子,他不敢猜想陆观道是怎么度过的。
人影没有改变,看上去还是从前。
回首时,才发觉皮囊有了痕迹,痕迹是风吹日晒。
陆观道站在屋檐下,抬起头。
钗花纸偶问他:“看什么呢?”
“总觉着有人在看我。”
“在天上看?”池钗花笑着拍拍陆观道的肩膀,“说不定是斐公子。”
“……”
“啊,我是说斐公子定安然无恙,在天上保佑你!”
“我知晓你的意思,”
陆观道低了头,帽檐上的雨水就顺着动作哗啦啦地倾泻,“纸偶身子待得惯吗?”
“没甚区别。”
“那便好,我能模仿的只有这些了,委屈你一直坐在我肩头。”
“陆公子客气。”
斐守岁眨眨眼,原来那纸偶出自陆观道之手。
便见陆观道踏入农家窄院,借了一晚的柴屋。
人间的天黑得很快,斐守岁还没有干涸眼泪,陆观道就醒了。
雨水在此时停歇,静谧的夜晚,有春虫声阵阵。水珠落在宽叶上,慢慢地与大地相拥。
陆观道呆坐草堆里,他依旧抬头,望着窗户外皎皎明月。
听耳边一点一点的水落,院内的鸡已睡,院内的狗儿也歇。月光把他的黑发照得微亮,好似透过了云层与夜晚,两人也能遥望。
陆观道不说话,他困意全无,无法安眠。
斐守岁无法说话,他酸涩眼眶,落泪人间。
“唉……”
陆观道叹息时,雨又开始淅淅沥沥。
这会儿,斐守岁的眼泪汇在了鼻尖。
这会儿,人间的春雨落叶无声。
陆观道看到明月被云层掩盖,说不出的心慌从他的心里漫开来,他的指腹摸索着脖颈上的红绳。
红绳还连接着天。
他知道,斐守岁定无妨。
第179章 审判
但可怜斐守岁,手腕、脚腕还有脖颈均被黑锁链困住。上面印着红肿的伤,流着槐树的血,若再不松开,恐怕会捂出脓水。
斐守岁吸了吸鼻子,他看着昏黑之中的铜镜。
那面镜子先前并非如此安放,是有人动过了。有人将人间的事情摆在了斐守岁面前,有何用意?
何人为之?
疑问冒出来,慢慢占据斐守岁的心,他开始思考所谓劫难。
为何月上君要他受苦,还刻意封他五识。
若要害他大可放任不管,不必疗伤。若是想让他应答,也该还他一双能听到声音的耳朵。
如此漆黑,便是瞎子一个,被人捅刀子都不会躲开。
想着想着,悲愁被掩盖,斐守岁断了眼泪。
人间也就没了春雨。
目见小雨渐歇,陆观道坐在草堆上,挠了挠头,纳闷:“这月亮……”
月亮?
斐守岁去看镜中明月,云开雾散,那月儿似玉盘,挂在树梢上。
没有异常。
昏黄的铜镜,照出陆观道的脸有些疲倦。
斐守岁细瞧圆月,耳边传来陆观道的喃喃自语。
“我记得今儿不是初七吗,这么会……”
初七?
几月的初七?
募地。
斐守岁瞪大眼,刚流过泪的眼眶又肿又红,他心中无能狂喊:“陆澹!是幻术!这是幻术!!”
声儿不能从喉间冲出。
可在柴房的陆观道浑身一颤,仿佛是被斐守岁贴着耳朵吼了声,他立马站起,着急地四处张望。
“斐……径缘……?”
斐守岁:“……”
来不及了。
陆观道看了眼尚在睡梦中的思安,他伸出手拍醒肩上的池钗花。
“醒醒!”小声。
钗花纸偶手动掀开眼皮:“公子,怎么了……”
“白日的时候,你可有见过这草屋的主人家?”
“唔……没有?”
“那就糟了!”
说着,陆观道背手掐诀,默默朝柴房门口靠近,“护住自己。”
“噫!”池钗花立马打起精神,“公子不叫醒思安?”
“他?”
陆观道边说,边去看柴房外的空地,冷笑道,“他不是思安!”
话落。
一阵带着黄色纸钱的冷风,猛地灌入柴房。
陆观道立马捂住口鼻,暗骂不好。
就天上铜镜照射,让斐守岁看到幻境之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