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124)
“唉哟!”
阿珍吓了一跳,她险些将北棠从背后摔下来,“姑娘醒了不早说!”
“……是你救的我?”
阿珍立马摇摇头,回:“不是我,是我家老夫人先看着姑娘你的。”
“……”
北棠默然,她实在是没力气,只好继续趴在阿珍身上。下巴点了点阿珍的肩:“那你家老夫人呢?”
“去找正房的香客了,”阿珍又想起阮老夫人,她抬头看天,解释道,“在游廊那边见到姑娘时,老夫人已经派兰姐姐去找小师傅来。后来为避雨躲风才到这儿,想着正房有男客,要是能拜托人家一块儿背姑娘,也就不必麻烦庙里的小师傅了。”
“正房……?”
北棠的脸色瞬间黑了,她咬唇压抑着情绪,客气道:“姑娘,我是喘症,眼下吃药已好了许多,就不必背着我了。姑娘口中的老夫人这么久还未回来,可要过去看看?”
“我是想去,”得令放下北棠,阿珍转过身憨笑道,“但方才背着姑娘您,怕雨水淋了姑娘染上风寒。姑娘既好了不少,能否在这儿休息片刻,我去寻我家老夫人来?”
“自是可以。”
北棠咳了几声,扶着栏杆,见阿珍头也不回地就要往雨里跑,她伸手拉住了阿珍,“还未请教姑娘是哪家人,日后好来登门拜谢。”
阿珍回首:“我叫阿珍,城西阮家,阮老夫人房里的!”
字落,北棠瞪大了眼睛,她被这一瞬息的冲击昏了视线,黑漆漆的看不到阿珍在哪儿。站不稳,摇摇晃晃,下意识死死拉住阿珍的手,沙哑的喉嗓追问。
“那、那你家的老夫人,可是……”
后头的话像是堵在了舌根说不出。
北棠眼前的黑渐渐散去,不知不觉间,她的脸色涨红。
阿珍担忧道:“姑娘?”
“我……我没事。”
北棠笑了笑,她并不了解除了阮沁夕其他的阮家人。只听妯娌间一说起阮家,便有阮老夫人的分,且每每称赞,说那老夫人常常在城外布粥,又用体己钱修缮山路,捐了好些个香火。
若要让这样的人看到自家姑娘做混账事,怕是会气晕过去。
北棠皱眉,问阿珍:“老夫人去了多久?”
“一刻钟不到。”
北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命是薛家与阮家人气走的,却又是阮家老人救的。要真如她所想,阮老夫人怕是不好受了。
姑娘家扮作委屈模样:“适才是头晕,劳烦阿珍姑娘带我一块去看看救命恩人。只怕我等会又晕了,连句多谢都没法说。”
“这……”
阿珍看一眼大雨,正房那边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已是不给她思索的时间。
“那劳请姑娘抓住我的手,外头的石板路滑得很,摔着了可不好。”
北棠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沿着屋檐,绕过高草,冒雨走向正房一侧,争执的声音明目张胆地闯入两人的耳朵。
“薛郎,你把我祖母气病了!”
北棠心里咯噔一下。
“我气病的?难不成你不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人能气到你祖母?”薛谭冷然,“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人能逃得掉!”
斐守岁因靠得近了,他能清楚听到薛谭语气的变化,刚才阮老夫人还在时一句也不说,现在倒好。
“那你说怎么办?我为了见你可是扮成丫鬟来的。”
“我不是早早叫人去牵马车了?”语气急转,变成温言细语,“沁夕,我知道你着急,但总得一步步来。把你祖母带去我私下的铺子,再请个能守得住秘密的郎中诊治。这些也总得将人带出去才是首要。”
阮沁夕:“你选的宅子靠近庙外的小路,怕是早想到有这一出,打算着逃呢!”
“我的好姑娘,别生气了,我岂是这样的人?”
站在正房墙角的两人,躲着大雨在屋檐下都抬不起脚。
北棠拧了拧眉心,她虽早冷静下来,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亲眼去面对,如心鲠鱼刺,咽不下去还痛得厉害。她也知晓而今最重要的是阮老夫人。至少不能让阮老夫人被送去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下定了决心要走,阿珍拉住了她。
回过身,见女儿家煞白了脸,说不上话,只是摇头。
北棠知阿珍的意思。她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稍微矮些的姑娘,轻轻叹息在耳边说:“老夫人待你极好?”
阿珍猛地点头。
北棠垂眸:“既如此,你怎会丢下她不管。”
“我自然不会,可兰姐姐不在,我……”
“兰姐姐,是与老夫人一块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