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非要拜我为师(62)
公上胥抚着下颌,缓缓道:“要算时间……八百年前了吧?”
“差不多。”易明的神经绷成了上紧的弦, “陛下问这个,莫不是……”
莫不是怀疑他一老早就知道一切, 有意包庇楼烬吧?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就是问问罢了。”公上胥和善地笑着,显得有一点点疲惫。
“陛下也同他多年好友,应该也清楚他的为人,”说着,易明又站了起来,阔步向前抱拳,认真道,“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没谱,但也断断不至于会背叛神界这么过分。”
“我知道,”公上胥单手扶额,缓慢地揉着眉心,“所以一开始我也只当龚宁小题大做,但今日一事,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妖冥两界。”
“估计和那个赴烟有关系,”易明撇撇嘴,“楼烬他可没这么大本事。”
公上胥沉默了会,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要动刀动枪比较好,毕竟朋友一场,我也了解他。”
听公上胥这么说,易明眼中一亮:“英雄所见略同!”
“谁是英雄?”公上胥笑了,“你和我?”
“不敢跟陛下套近乎,”易明也跟着笑,“我再劝劝他吧。”
“就算是骗,也得把他从歧途上骗回来。”公上胥满意地点了下头。
笑过了,易明还有些迟疑:“就是龚宁那里……”
公上胥却叫他不必多虑:“我同他说。”
易明的心放了一大半,长舒一口气,正要离去,公上胥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易明应声回头。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条透明的小蛇快速爬行,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溜进了易明的宽袖之中。
公上胥对他挥了挥手:“没什么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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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楼烬觉得冷得彻骨,江灼显然也冷——他面色紧绷,两条眉从落地起就一直没松开过。
楼烬和江灼在冰原上艰难行走,每走一步,鞋底都要被原地冻住。
无边无际的白色像是一顶巨大的锅一样扣在整个平原之上,所见之处皆是纯白,连微薄的日光都显得格外刺眼。
两人谁都没开口,只见厚达数米的冰层之下,水波在诡异地朝同一个方向缓缓流动着。楼烬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水波,而是一条巨大的鱼的皮肤。
楼烬喃喃:“鲲?”
江灼则单膝跪地,扫去冰面的雪:“它在归巢。”
覆在江灼手上的雪久久不见消融,他便像拍灰尘一样拍去掌心的雪粒,这才站起身来对楼烬说:“咱们不要打扰到它。”
寒气限制了两人的法力,如果鲲此时突然发难,绝对又会成为一场恶战。
数米厚的冰面和这庞然大物比起来几乎和纸一样薄,但凡它抬抬脑袋,再甩甩尾巴,这千里冰原估计就要碎成水洼了。
楼烬看着江灼被冻到发青的双手,声音下意识小了一截:“你冷不冷?”
“……不冷。”江灼注意到楼烬的目光,下意思将手往袖子里藏了一下。
楼烬夸赞道:“魔君不愧是石头化形来的,不怕冷。”
“能别再提这事了吗?”江灼浑身不自在,感觉被别人揪住了尾巴一样,“你到底从哪听说我是妖的?”
“你姐告诉我的。”楼烬讳莫如深一笑,“还说你缺爱,跟她不亲近,说我既然是你的朋友,可要对你好点。”
江灼:“……你瞎说的吧?”
楼烬耸耸肩。
江灼眉毛上都结了冰,楼烬心念一动,掏出来个什么东西,趁江灼不注意,往他口中一灌。
江灼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辛辣,呛得咳嗽起来,“咳咳咳咳!什么东西!!”
“从十五夜带出来的酒,”楼烬给他看掌中的酒壶,“驱寒的,是不是好点了?”
说着,楼烬将剩下的一半自己喝了。
江灼咳得停不下来,喉中像吞了刀子一样疼。然而他确实感觉一股暖意从腹中升起,虽还不能彻底祛除寒意,但也聊胜于无。
但江灼是不可能道谢的,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楼烬一眼:
——拿我的酒做人情,想得挺美。
天地一片混沌,不知走了多久,那远在天边的冰川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凤凰草就生在峭壁之上。
极目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一株活着的草药,但冰壁之上敞着一道裂缝,约莫可容一人通过,不知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楼江二人借着冰壁上的凸起施力向上飞去,停在了了裂口处,往里一看,整个裂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窟一样,里面结满了尖锐的冰柱,泛着荧荧的蓝色。
楼烬先一步踏进去,这里面比外面还冷,呼出的气立马就结成了冰雾,扑簌簌往地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