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年春节过完,闻天岳吐槽完关越后,就再也从关越这里问不到任何关于天和生活的东西了,猜测是弟弟告诉了关越,倒也无妨,三不五时问问管家,让管家拍照就行。
天和也知道关越一直没提醒他,只是想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起这份生日礼物。结果天和下船,进停车场,上车,直到关越开车都没想起来。
“聂鲁达。”天和拆开,里面是本发黄的旧书,看了眼出版日期,1927年版,西班牙语与英文对照,真是太古老了!
“从哪里找来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关越沉默,开车驰上回剑桥郡的道路。
天和翻开书看了眼。
“江子蹇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关越说。
天和说:“我不喜欢。”
关越:“结婚以后,双方家长管着,想必他不会出去乱来。”
天和打趣道:“那你家里可要多一个人了。”
关越:“我不会与他一起生活,他会照顾好你,他是个懂浪漫的人。”
天和哈哈笑,合上书,看了眼关越,说:“你太喜欢吃醋了。”
关越:“我是山西人。”
这句冷笑话令天和笑得更加无法控制,接下来关越一声不吭,带他回家,自己到阳光房里去看书了。
“天和。”江子蹇送完闻天岳,又来了。
“你累不累,”天和说,“就不能回去休息吗?你今天从家里跑到伦敦,又送我哥去机场,现在又跑回来……”
江子蹇:“这不重要,你听我说。我求求你!天和!你一定要找个男朋友!不然我们就要结婚了!”
天和:“……”
江子蹇:“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赶紧追求你!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你哥还给我支招,让我勾起你的好奇心,教你接吻……”
天和:“闭嘴!”
天和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关越起身,走到房间里去,天和正要打电话骂闻天岳,闻天岳却上了飞机,手机没信号。
江子蹇:“你听我说……等等……不会吧!这样都行啊!”
天和打开电脑,输入口令,借用了剑桥研究室与柏林大学合租的一颗同步卫星。
“飞机的通讯密钥是多少?”天和说。
江子蹇:“???”
天和:“这不是你家的飞机?”
闻家与江家合伙,买了这架飞机,江子蹇惨叫道:“没有必要吧!你要操纵飞机撞山吗?别了吧!待会儿大家都没的用了!”
天和:“打电话问啊!”
江子蹇问了,天和强行朝家里的私人飞机发通讯信号,让机长接到广播系统里,怒道:“哥哥!”
闻天岳正在飞机上睡觉,突然就弹了起来,一脸惊恐。
天和开始教训闻天岳,让他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就把自己名下的公司股份直接转让给Epeus的对家。
关越:“……”
江子蹇半天没回过神,忙道:“好了好了,不要骂了!”
直到天和通过飞机的广播系统把自己二哥骂了个狗血淋头,才切断了通讯。
江子蹇:“主要不是你哥,这件事的发起者,一定是我爸!我太了解他了!”
天和:“你家的事你自己解决去。”
江子蹇:“怎么解决?我有预感,他待会儿肯定给我打电话,苦口婆心地说‘驴啊……’。”
正说话时,江潮生的电话果然打过来了,江子蹇面无表情地开了免提。
“驴啊。”江潮生耐心地说。
天和:“……”
关越:“……”
江潮生:“驴?你在吗?”
江子蹇:“喔——咿喔——咿——”
天和&江子蹇:“喔——”
两人一起学驴叫,江潮生那边便爽朗地大笑,说:“天和,祝你生日快乐!成年啦!叔叔给你准备了伦敦的一家酒店当礼物,你们先玩!玩得开心!等你们那边晚上了,我再给驴打电话!”
江潮生挂了电话。
天和:“我不想要你爸的酒店,铁定这还是什么送咱们的订婚礼物。接下来要把他的来电转接到养驴场去吗?”
江子蹇:“谈正事儿,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结婚的!天和!”
天和:“驴,虽然我也这么想,但跟我结婚就这么丢人吗?!我还不想和一头驴结婚呢!你除了上床和学驴叫以外还会做什么?”
“怎么人身攻击我!”江子蹇说,“太过分了!你以为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不敢打你吗?”
天和:“打我啊。在关越面前打我。”
江子蹇马上改口道:“是的,不敢打你。但我要申明一下,不是丢人不丢人的问题,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再找别人了,你是这么专一的人,万一我和别人谈恋爱,你一定会很难过,对不对?这样一定会伤害了你。实话说,如果好好培养下感情,和你共度一生,我承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一定会幸福……”
天和惨叫道:“给我闭嘴吧!”
天和抓着江子蹇的领带,把他拖出了家门。
江子蹇:“我明天,不,今天晚上,待会儿就把候选人的简历发你!现在已经搜集到四十七份了,你一定要选一个,假装谈也行,帮帮忙了!”
天和:“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来收拾你的!祝你早日遇上能收拾你的那个人!给——我——滚!”
天和破天荒地说了句“Fuck”,回到家里,郁闷地坐着。
关越反倒淡定地坐下了,打开一本诗集。
这天下午,天和随手翻了下关越给他的那本聂鲁达的诗,关越则开始读另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天和随口道。
“雪莱。”关越说。
天和想找点话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不知道你居然喜欢聂鲁达。”天和说,“诺贝尔奖诗人。”
“Aquí te amo.”关越说,“小时候给你念的诗,就是他的作品。”
“也没有很小,”天和说,“四年前吧。”
关越翻过一页诗集,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现在还只有十四岁,刚到伦敦的日子,就像在昨天。”
天和笑了起来,说:“一眨眼就四年了。”
关越:“可是直到今天,天岳说起来,我才发现,你已经成年了。”
天和沉默了,手里摊开的诗集,始终停在第一页,这本八十年前的书实在太古老了,稍微一碰就要散架,天和甚至不敢翻它,生怕翻着翻着,纸张会突然碎掉。
关越:“我还记得,你许过的那些愿望。”
天和说:“我也记得。”
关越说:“我也记得。”
天和笑了起来,说:“我也记得。”
关越就像与天和在玩一个无聊的游戏:“我也记得。”
天和:“我也记得。”
关越:“我也记得。”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无数次,关越先不说了,天和等不到下文,也不说了,又翻了翻书。
手机提示音响,江子蹇发来了一个2G的压缩包,天和差点吐血。
关越看了眼天和,天和说:“江子蹇把资料发过来了。”
关越说:“我看看。”
天和道:“不要了吧!”
关越:“现在我还是你的监护人,看看怎么了?”
天和就算不给关越看,关越也会查他的手机,想看自然有的看,天和便直接把资料解压缩,说:“希望里面不是2G的种子。”
关越:“?”
天和:“没什么,我们班上同学常开的玩笑。”
里面全是各种照片,天和嘴角抽搐,盘膝坐在地毯上,一页页地翻,看得眼花缭乱,各种英国与亚洲帅哥的照片,剑桥的、伦敦大学的、皇家海军学院的,甚至还有牛津的。
关越:“牛津那几个我还认识,家世都不错。”
天和:“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啊!”
“还有海军军官。”关越说。